我的腦子裏亂成一團，又似乎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我看見遠遠的地方那裏有一張熟悉的臉龐，麵帶微笑的看著我。她如霧似水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像春風十裏，柔柔的把我包圍。
“卿卿，卿卿，我的孩子。”她的眼睛裏都是霧霽，卻是亮亮的。“辛苦你了，我的孩子。”
我瞪大眼睛盯著她，這張臉對我來說太熟悉了，我哭著喊道：“媽媽，是你嗎？”
“是我。”媽媽的臉上含笑，“是媽媽。媽媽來看你，告訴我的寶貝，不論發生了什麼，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知道嗎？”
我的眼淚劈裏啪啦的落下來。我拚命的點頭，卻看見媽媽的臉龐越來越輕盈，慢慢的減淡，甚至要消失。
“媽媽！！”我猛地一下子坐起來，入眼的卻是一片冰涼的白色牆壁。我的手背上插著管子，有藥水滴滴答答的流下來。這是……醫院？
我沒有死，我沒有死。我閉上眼睛，好像又想起來什麼，猛的掀開被子，一寸一寸的檢查著我的身體。
“你醒了？”一個小護士推門而入，手裏拿著藥水。“你先躺下好好休息，沒什麼大礙。再換幾瓶水就好了。”
“嗯。”我點點頭，繼而看著她，“是誰把我送過來的？”
“是你男朋友。你來的時候他都快要急死了，嚇的我們都不行。”小護士笑著說，手腳麻利的換上藥水便又走出去了。
紀衍？
他真的有那麼著急？紀衍是怕我出事，連累到薑淼兒吧。
想到這裏，我低下頭去，忍下眼裏的淚珠。
說曹操曹操到，門又被推開，這一回進來的人是紀衍。他進門就一直盯著我看，神色略顯憔悴。
“你……感覺怎麼樣？”
“沒事。”我扭過頭去看窗外的鴿子撲棱著翅膀飛過去，飛到遙遠的天空。
“……”紀衍眸色暗下來，好像有什麼話沒有說出口。欲言又止。“你要喝水嗎？”
我搖搖頭，卻感到腹部的一陣劇痛傳過來，突然一道悶雷在窗外炸開，烏雲密布的天空像是被撕開一道口子，閃電砰的一聲將晝夜撕碎。
“我怎麼了？”我有些迷茫的抬眼看過去，“我到底怎麼了？”
紀衍抿了抿唇角，走過來把我的被子蓋好。“孩子總會有的。”
什麼？！紀衍在說什麼？孩子？什麼孩子？我那份懷孕報告單是假的啊？我怎麼可能會懷孕？！可是，可是……
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湧上心頭，我悲愴的抬起頭，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
這裏……曾經有過一個小生命？
對不起。對不起。
紀衍看我的臉色很難看，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他走過來，溫暖的掌心揉了揉我的頭頂。“卿卿。”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單單的隻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我的眼眶變紅了。
“總會有的，相信我。”
“總會有的？”我眼睛失焦，盯著外麵的疾風驟雨。那鴿子也不知道被風吹到哪裏了，窗外隻有斜斜掩著的樹枝。“真的嗎？你會讓我懷上你的寶寶嗎？”
我嘴角勾起，腦海裏浮現出紀衍曾經那一副狠厲的樣子。“你捫心自問，你會讓我懷上你的寶寶嗎？可能嗎？”
紀衍似乎是愣住了，他遲疑了，沒有溫度的墨色眼眸落在我的眼睛裏。
我閉上眼睛，突然覺得很累。
“你為什麼遲疑？哪怕，你騙一騙我也好啊，我也會興高采烈的，哪怕是你騙了我。可是你看，你連騙都不行。”
“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紀衍沉默，把手裏的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這是薏米蓮子粥，性溫。對你現在有好處，你記得喝。”
我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紀衍的手指在我的指尖頓了頓，還是沒有放在我的頭上。他轉過身去，慢慢的走出去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在他身上看見了蕭瑟與傷心。
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