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虎毒不食子。當年姥姥選擇護住自己的女兒,甘願受到良心的譴責,和女兒永生不複見。
現如今,護犢子依舊是她的第一反應。
麵對著姥姥的眼睛,歐琛心中的煎熬絲毫不亞於對方。但是,該說的,該做的,再艱難他也不能放棄。
他深吸一口氣:“姥姥,她回來了,那我就不能當做沒看見。至於之後會如何,我們交給法院來決判。”
“法院?”姥姥尖叫出聲,手裏的手機都掉到了地上。
她算是明白了,從歐琛第一次問起歐母的事情開始,事情的發展就已經脫離了原來的軌道。
姥姥搖搖欲墜,姥爺攙扶住她,眼中亦是痛苦非常。
“你說話啊,他要把思蘭送進監獄,你倒是說話啊!”姥姥急切地拉扯著姥爺的袖子,幾乎將袖子整個撕扯下來。
姥爺痛苦地閉上眼。
歐琛看著姥爺滄桑的臉:“從小,就是姥爺你教導我,人生於世,最重要地就是對得起自己的心。這麼多年,姥爺,你對得起自己良心了嗎?”
“……”姥爺頹敗地坐在了沙發上。
如若對得起良心,他此刻就不會在這小國的邊遠郊區,過著遠離人群的生活。
姥姥看姥爺這模樣,徹底地慌了:“不,不,小琛,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她是你的母親,你不能這樣!”
歐琛謀深似海,痛苦之色卻依然清晰可見:“我知道她是我的母親,但是我也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
這是這麼多天,經過了那麼多痛苦的煎熬之後,他做出的決定。
這其中的艱辛,怕是隻有他自己體會最深。
“不——”姥姥一下跌在地上,她使勁地搖著頭,忽然想起什麼,爬著爬到了歐琛的身前,抓住他的褲子:“姥姥求你了,求你放過她吧,求求你了,放過她吧,放過她吧……”
“姥姥!”歐琛哪裏能讓長輩給自己下跪,忙跟著跪下了:“你別這樣!”
“求你,放過她吧。”姥姥好似一下蒼老下來,消瘦的身子骨脆弱不堪,曾經挺直的脊梁也無跟蝦米似的彎曲下來。
“……”歐琛一句話也說不出,隻能痛苦地閉上眼睛。
良久,在姥姥絕望的痛苦聲中,他才道:“我不能。”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顧寧璿從始至終都在看著,眼淚早已經流了下來。她看著歐琛的背影,想著他現在心裏該是有多痛啊。
相較於姥姥姥爺,怕是此刻在場最痛的就是歐琛了。
做出這個決定,就相當於他主動承擔下了一切。承擔今後眾人對他的指指點點,承擔最愛的親人的怨恨,承擔心中日夜的煎熬……
可是,他還是做出了選擇。
顧寧璿一下癱軟在了沙發上,她怎麼忘了,她的男人一直就是這樣的。比誰都勇敢,也比誰都有自我犧牲精神。
“我是不是做錯了?”她捂住臉,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