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嚴靜雲會提出這種想法,賀禦君吃了一驚,回眸,臉色嚴肅地盯著她。
過了會兒,劍眉淡淡一蹙,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感激:“謝謝你,靜雲。”
女人淡淡的笑,“我們是過命的交情,說什麼謝。”
可賀禦君接下來的話讓她臉上的笑容又僵了住,“不過,不讓你去背這個黑鍋了。她的能力我清楚,堅持不到最後。”
留下這話,賀禦君就踩著黑色軍靴大步朝射擊場走去。
嚴靜雲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盯著那道挺拔勁碩的身影,神色悵然。
她曾以為賀禦君這種男人是誰都無法融化的冰山,當年她用盡全力也不能走進他心裏一步,反而被他推開。
卻不想,原來不是無法融化,隻是融化他的那個人還未曾出現。
他也有把一個女孩兒心心念念放在心坎的時候,也有為了嗬護一個女孩兒改變自己行事原則的時候,也有濃情蜜意化作繞指柔的時候。
那個人,卻永遠都不會是她了。
賀禦君作為教官,出現在學員身邊指導練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隻是筱筱沒料到這人會主動來找他,一時未察,還以為她身邊的人是助教。
直到,那隻布滿薄繭的大掌撥了撥她的槍管,提醒她姿勢不到位時,她才猛然一驚,回頭看去。
賀禦君半跪在地,比匍匐趴在地上的筱筱高出半人的距離。兩人一個垂眸俯視,一個抬眸仰視,目光對上,一個眼中燃起忿忿的小火苗,一個眸底藏滿濃濃的小思念。
很快,筱筱回神,麵無表情,低頭調整姿勢繼續射擊。
九環。
不滿意,都怪這人幹擾她。
賀禦君聽了前方傳來的成績,狀似無意地問了句:“練了多久了?”
“不要你管。”趴在地上的女孩兒很酷地回答。
賀禦君冷笑,大掌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裏,泄憤似得捏了下筱筱的耳朵,“鬼丫頭。”
“你幹嘛!”筱筱現在是一摸就炸毛的狀態,抬眸斜了他一眼,嫌棄的口吻,“沒事兒走遠點,影響我發揮。”
男人鎖眉,顯然不滿她說話的態度,但這種情況下也無可奈何,視線掃到她臉上的傷,他這才想起過來找她的用意。
“臉怎麼了?剛才來的路上發生什麼事了?”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就更火大,筱筱一邊上膛一邊譏誚地道:“拜教官所賜,我頭回破相。”
眉心越發鎖緊,賀禦君冷了臉色,“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能!筱筱在心裏說著,但嘴上沒吱聲,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
學員眾多,賀禦君不可能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以免引人注意。
盯著麵色清冷的女孩兒看了又看,他隻能先起身又走向下一個學員。
筱筱心裏憤憤不平,等到他走開了才狠狠喘息一下,咬著唇憋住滿心的委屈。
*
一天的射擊訓練結束,回到基地已經是星月高掛的時辰了。
筱筱洗臉時,右頰上一陣刺痛,用手細細摸上去還能感覺到微微的劃痕。
身體的疼痛不止這一處,高強度的射擊訓練,槍托抵在肩膀靠近脖頸的地方,後坐力太大,頸子這裏也破了皮。
洗完澡穿好衣服,回到帳篷時另幾個學員也都在疲憊地按摩肩頸。
看到筱筱回來,張婷林跟她打招呼,意外發現她臉上的傷,關心地問:“安筱筱,你的臉怎麼了?好長一道劃痕。”
筱筱笑了下,輕描淡寫地說:“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萬舒雅也看到了,認真地說:“這傷在臉上,看著還有些深,你要不要跟誰找點藥膏抹一下啊,萬一留疤怎麼辦。”
“沒事的,謝謝。”
晚上營地裏還有別的課程,文藝點的說法叫愛國思想教育,通俗說法就是看電影。
哨聲吹響,學員們帶著小馬紮陸續到場,筱筱臨走時肚子疼,又趕緊跑去上廁所。
等到快速解決了生理需求,她正匆匆趕往營地中的空地時,斜刺裏一個力道突然鉗住她的手腕,搶在她開口呼叫之前一把捂住她的口鼻。
熟悉的氣息讓她在瞬間就辨別出偷襲她的人是誰,可心裏有氣,她想到暑假時學的招數,本能地用手肘朝後用力地頂向對方的胸膛。
賀禦君眉眼一凜,黑暗中精準地側身躲過,下一刻將懷裏的丫頭轉過身來,手臂用力一縮,小丫頭便像是點了穴一樣動彈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