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嗤他一句,“誰叫你先不要臉的。”
瞥見他俊挺的額頭上微微滲出汗珠兒,一慣沉穩的呼吸也隱約顫抖,筱筱知道他的身體的確是撐不住了,這才重新扶著他回病房。
躺下,安頓好,醫生護士過來檢查,男人沉白著臉不發一語,可那雙眼還是盯著置身事外的筱筱,生怕她又跑了。
傷口重新包紮完畢,醫生嚴肅地叮囑不能再跑出醫院了,賀禦君置若罔聞,下頜一點站在旁邊的女人,“給她的手檢查一下。”
筱筱想說不用了,醫生卻已經走過來。
當著他的麵拆掉了紗布,賀禦君自然看到她一隻手上深可見骨的咬傷,不由得又想起申屠軒,那個小小年紀都陰狠毒辣的孩童。
這個外甥,他的確歡喜不來。
幾天沒來換藥,傷口有些化膿,醫生盡管放輕了動作處理,可筱筱還是頻頻皺眉,艱難地壓抑著呼吸才沒痛喊出來。
等兩人的傷都被醫生重新包紮好,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賀禦君沒吃午飯,饑腸轆轆,看著還在撥弄手上白紗的女孩兒,舔了舔唇:“你剛才吃的什麼?再點兩份來。”
話題切轉太快,筱筱沒明白,“嗯?”
他又舔唇,好像還回味著,“我沒吃飯,想吃你中午吃的那個。”
筱筱真真是……
一頓折騰,兩人吃上午飯時,已經差不多是下午茶了。
經曆了那些坎坷和熱淚,此時能坐下來安安心心地吃飯,幸福來得太不容易。
筱筱隻專注在吃,可賀禦君卻懷著心事,時而抬眸看她一眼。
後來,筱筱終於忍不住,認真地看著他:“你要說什麼,直說吧,老是看我做什麼。”
賀禦君淩銳的視線停在她臉上,墨眉蹙起:“過兩天,我姐會到這邊來。”
筱筱一怔,視線與他對上,想了想:“因為那個小男孩?”
“嗯。”
筱筱點點頭,能理解。
這幾天,那孩子被他們關著,每天按時送吃的,各種威逼利誘,可小家夥軟硬不吃,除了喝點水,食物不碰。
想來,也隻有讓姐姐過來才能叫他聽話一些。
然而,賀禦君擔心的不是這個。
“當初執意離開我的原因,現在還成立嗎?你說過,救了孩子就贖了罪,心裏的枷鎖和愧疚解除了。”
筱筱心口一刺,眉心蹙動一下,眼簾垂下來。
她是這樣認為的,也這樣寬慰自己,可姐姐那邊……
見她猶豫,賀禦君臉色又沉,語氣更緊,“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跟我的合好就隻有這幾分鍾?”
他淩厲駭人的眼神刀棱一樣寒沉,筱筱瞥他一眼,急忙反駁:“當然不是……隻是,我不知道姐姐對我——”
“我隻在意你的看法,你扯別人做什麼?”
不夠溫柔的一句話卻格外叫她動心,筱筱點點頭,“我不會離開你,從今以後,除非是你不要我了,推開我。”
“傻瓜!”他怎麼會不要她?他看起來是那種始亂終棄的混蛋惡棍嗎?
兩人眼神對上,俱都安心。
筱筱被他看得臉紅,咬了咬唇低聲說:“這兩年的分離,對我們而言並非全是壞處。如果我們還在一起,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冒著生命危險在這個地方潛伏兩年,就為了剿滅青龍會,找回姐姐的孩子。所以如果時光倒流,我可能還是會做出當初那個選擇。分開,讓我們各自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必在意對方的想法,某種層麵上來說,避免了我們的爭吵和衝突,讓我們的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時段。但時光走到這一步,既然我們重逢了,我就不會再放手。”
她柔柔緩緩的語氣溫潤流過人心,理智且睿智,賀禦君原本沉凝的臉色漸漸放開,瞧著她,一時感慨萬千。
世事難料,的確難說哪一件事就完完全全是好事或壞事。
但她能有如今這樣的決心,他也滿足了。
兩年,算來她也到了適婚年齡,或許該回國了,去辦最重要的事。
隻是——
男人突然皺眉,想到了什麼,別有深意地看她:“既然心裏還有我,你跟那些個男人來往那麼密切做什麼?”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所有的溫馨都被打破了。
筱筱瞪著他:“你好意思說!剛才那是什麼場合,你做的什麼事!還讓不讓我回去見人啊!”
“那就不回去唄,”賀禦君又恢複高高在上的冷淡樣子,“我知道,你本來就該回國了,不如等我姐過來,你跟他們先回去。”
這個地方太危險不說,還有那麼多男人對她虎視眈眈,她在這裏多留一天他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