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生馬上將馮筠和江二小姐帶回衙門,一番審訊下來竟是得來了一個再有趣不過的故事了。
原來燈會上,江家大小姐是和二小姐一起出行的,當時馮筠見了江家兩位小姐,但江家對外隻承認了一個小姐,那就是長女江藍。兩位小姐在燈會走散,二小姐江玉遇見了馮筠,兩人一見鍾情,胡同姓名後,馮筠誤以為江玉便是江家大小姐,是以,幾日後,馮筠便去了江家提親。
馮筠本是風流少年,又早早得了功名,前途無量,大小姐江藍偷偷躲在屏風外見了,以為他與燈會上見過自己,心生愛慕才來提親,卻沒想成了一樁誤會。
一樁郎情妾意的好姻緣始於誤會,當終於誤會澄清,江藍已經情根深種,兩家親事也議得差不多了,再想悔婚已是不能。
馮筠自覺自己不能娶了江藍,便偷偷去見了江玉,卻被江藍撞見。
江藍悲痛欲絕,江老爺便當下做了決定,將江玉嫁給家中管家橫叔之子。隻是沒想到李炳卻一心愛慕江藍多年。江二小姐得知自己要嫁給李炳,便偷偷見了馮筠,兩人決定在成親前夕私奔,卻沒想,本來定在月末的婚禮卻在府中提前舉行了。
“難怪親事如此匆忙又不容外人所知,原來是因為防止馮筠和江二小姐私奔。”花涼忍不住一陣唏噓,替這位生來就不幸的二小姐覺得可憐。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人,又有什麼錯呢?“可即便是如此,那這位江老爺也是太過於偏心了,對江二小姐也過於苛刻了,就算是庶出的,也沒這麼不傷心的啊,況且不管真假,這位二小姐的娘是以恩人的身份嫁進江家的,他這麼做,豈不是個忘恩負義之徒麼?”
“非也非也。”柳木生打斷她的話,撈過茶杯狠狠喝了一口,“那馮筠說,二小姐玉兒之所以下定決心和他私奔,不光是因為所愛非人那麼簡單。”
“那還有何事?”
“恐怕這位二小姐未必是江老爺的親生女兒。”唐次突然說道,抬頭看了眼窗外,細雨蒙蒙,也不知道傍晚時分能不能停。江小姐成了凶手,這親事怕是成不了了,那他和花涼的這份工,恐怕也做不得了。
柳木生一臉興奮的放下茶杯,“唐兄果然神算,這江二小姐竟真的不是江老爺的親生女兒。”三天前,江家在秘密準備這個婚事的時候,秦娘認出了江二小姐就是當年那個毀了自己容貌,代替自己嫁進江家的好姐妹的女兒。
秦娘這幾年受了無數的哭,如今總算找到仇人之女,卻又發現仇人已死,心中怨恨便統統轉嫁到這個仇人之女的身上。
秦娘偷偷去見江二小姐,竟將二小姐的身份和身世說了出來,原來這江二小姐的母親在嫁給江老爺之前便懷有身孕,江老爺完全是為了當年的恩情才沒將母女二人趕出,並撫養二小姐長大。
二小姐母親去世後,恩情消減,江老爺對這個便宜女兒便越發的冷淡了。如今出了這樣一樁子事兒,二小姐心灰意冷,如此才決定和馮筠私奔。
秦娘和二小姐之間的談話被江藍聽見,江藍本就嫉妒江玉和馮筠之事,怒極之下,竟然隻身去找了秦娘,定下毒計,二人聯手殺害了江二小姐。
花涼膛目結舌,這世間之事,逃不過怨憎恨,愛別離,可因此殺人,卻是害人害己。
屋子裏一下子沉默下來,唐次側身對著窗外,手裏的茶杯漸漸涼了,茶葉在橙黃的茶水裏載沉載浮。
柳木生顯然是對這案子有幾分把握的,隻之前對馮筠之事隻字不提,也是想要試探唐次一二的。
江家各個人之間的關係,他已經從馮筠口中探得一清二楚,缺的,唯獨就是作案手法和作案過程,其它種種,案子破獲之前,他自然不會讓其他人知道。大理寺裏摸爬滾打的,再愚鈍的人也懂得兩麵三刀的本事。
唐次微微歎了口氣兒,已經沒有興致知道接下來的事兒了。花涼躍躍欲試的看著柳木生,“那接下來呢?秦娘是如何與江藍一起殺了人,江藍身上的花粉又是怎麼弄上去的?”
雨聲敲打窗欞,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一天之前,江玉就在這間屋子裏被殘忍的殺害了,而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江藍以要為妹妹填些嫁妝為借口讓李炳從橫叔那裏弄來了鑰匙,複製之後,偷偷換了箱子。新婚之前,江藍隔板放下,四個箱子裏的東西都放進其中三隻裏麵,秦娘躲進第四隻箱子裏麵。江藍事先把秦娘製的含有迷香成分的蠟燭放進新房,點燃蠟燭後,新娘和新郎昏倒後,秦娘按照江藍事先交代好的,先把新娘吊在床頭,然後割斷喉嚨。”柳木生把手在脖子上一橫。
“那她是怎麼離開的?門外值夜的三個人都沒有見到有人從屋子裏離開。”花涼狐疑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