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窗外連接著的花圃本是盛放的姹紫千紅,如今一場綿綿細雨下來,依然是七零八落。
花涼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思緒早飛到唐次哪兒了,也不知道這案子審得如何了。
“花姑娘。”月姬輕喚一聲,徐徐茶氣兒熏染模糊了她的五官,花涼猛地驚醒,回頭看她,心裏莫名的有些澀澀的。“你,有什麼打算?”她訥訥的問,好像一下子想到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置身於她這樣的境地,新婚守寡,且還成了凶殺案的最大嫌疑人,可如今案子近乎告破,她又有些好奇,月姬是如何打算的。
月姬抿唇輕笑,顏色嬌豔,姿容翩翩,好似無論經曆了什麼,她依舊是那朵最嬌豔,最華貴的牡丹。“還能怎麼樣呢?也許會離開吧!這裏終歸不屬於我。”她淡淡的說,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花涼挑眉看她,也不知她找自己來是什麼意思?
想跟她搶木頭?
月姬遣退了丫鬟,偌大的內室裏空蕩蕩的,安靜的能聽見雨水敲打窗欞發出的輕響,玩轉幾何,便在空蕩蕩的內室蕩起了細細的回音。
花涼心中有些急切,急切想知道啞姑是否歸案,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行裝離開這裏。“你把我拽過來,可是有什麼要說的?”她並不認為月姬有什麼是想要跟自己說的,潛意識裏,她覺得自己並不太願意參與唐次的過去,包裹他過去識得的人。
人這一生總有些回憶和往事是不願人碰觸的,既然唐次從來沒說過他與月姬的過往,她亦不太想知道,這和好奇心無關,至少她對著這件事兒並不上心。
月姬抿了抿唇,目光幽幽的看著她,好似透過她看見了好多年前的自己。“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
花涼不解,有些坐不住,卻又不好意思抬屁股就走,便道,“原來你是寂寞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人家畢竟剛死了丈夫,便又說,“唉,你且節哀順變吧!人死不能複生,人總要想著前麵看的。”她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勸過她。
“嗬嗬嗬!”月姬掩著唇,笑聲青靈,好像山澗叮咚作響的泉水。花涼臉一紅,“你笑什麼?”
月姬止住笑,“你這是安慰我?”
“不應該麼?”
月姬搖了搖頭,“我並不愛他。”
花涼詫異道,“不愛他?那你為什麼嫁給他?他很愛你。”說到這兒,又探頭看了眼花園,滿眼堆著笑,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唐木頭說,你這花園裏奇珍異寶不少,都是難得的珍品花卉,你是不知道,他每日裏不知道有多垂涎,便是江濤那後院兒的野雛菊,他都要偷偷挖來幾株養著的。江莊主對你肯定是寵愛有加,才能為你尋來這麼多珍品花卉。”
月姬但笑不語,好一會兒才說,“這世間情之一事,卻不是看他肯不肯為你花費錢財那麼簡單。”
花涼撓撓頭,不解道,“若非有感情,何苦討好你呢?”
月姬輕輕歎了口氣兒,眉黛微微蹙起,“也許別有所圖。”
“那江莊主執意娶你,也是別有所圖?”她想起江正澤彌留之際也要娶她,確實有些怪異,更何況,月姬雖是美人,卻幾番出嫁都死了丈夫,一開始還可說是克夫,後來扁素說了,月姬身體裏是有陰蠱,那些死掉的丈夫都是被月姬身體裏的陰蠱害死的。
陰蠱,鮫人,鮫珠,鮫珠外麵包裹著的黑色的小蟲蟲,聽起來依然是叫人心驚膽戰,再聯想到江正澤的死法和那晚破廟中,唐木頭說的故事,花涼縮了縮肩,隻覺得後脊梁骨一陣陣發涼。
“你,你以後可還是要嫁人?”花涼狐疑的問。
月姬抿唇輕笑,搖了搖頭,“再不會了。”
“為什麼不找扁素解毒?”花涼問,雖然扁素看著不太靠譜,但畢竟是神醫,解個蠱不是難事兒吧!
好吧,她也不太確定,畢竟這事兒太過於詭異。
“身體裏的毒能解,可心呢?”月姬幽幽的歎,花涼摸了摸頭,似懂非懂。這時,外麵的天色已經漸漸沉了下來,襯著霧蒙蒙的天,原本就空曠的山莊在這細細密密的雨幕中顯得越發的空曠孤冷。她不由得想到那個死在水榭裏那麼久的司馬貞,想到死的慘不忍睹的江正澤,還有江濤望著湖底的頭顱,心底一陣陣發涼,隻恨不能早早離開這裏。
“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月姬微笑,轉身進了內室,出來時,手裏拿著一隻玄鐵打造的小盒子,成年男子巴掌大小,上麵掛著一隻金色的小鎖頭。她把鐵盒輕輕放在桌麵,一遍一遍撫摸著上麵精致的紋路。
花涼有些遲疑,不知道是不是要聽下去。
“你切當作是聽一個故事吧!”月姬輕輕的笑,素白的襦裙襯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越發的嬴弱,隻讓人不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