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微微一愣,皺了皺眉頭,好一會兒才說,“居士今日身體不適,不見客。還有,最近廟中正在擴張休整,恐不能待客,幾位還是請回吧。”說完,回身鎖好了門,提著裙擺快速的從幾人身邊越過。
女子從花涼身邊路過的時候,身上帶著一股子淡淡的油漆味,不重,若不是仔細聞,倒是聞不到的。
“廟裏不是應該都是尼姑麼?這女子難道是俗家弟子?”花涼狐疑的問,郭毅若有所思的看著女子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緊閉的廟門,略有幾分虛脫的道,“此處並非尼姑庵,也算不得廟宇。蒙恬既然也算不得出家人。”
花涼了然的“哦!”了一聲,抬頭看著聖女廟,“看樣子是要擴建,隻是不知這聖女的聖水是否真的能藥到病除。”
郭毅抿了抿唇,“回去吧。等回了宣州,倒是要讓王力查一查,見一見他家中那位小夫人。”
三人離開聖女廟,回程的時候,船老大正坐在船上打盹兒,見幾人下來,連忙從船板上爬起來,“幾位大人回來啦!”
幾人陸續上了船,郭毅仍舊臉色蒼白的坐在船尾,其餘三人邊坐在船頭,花涼坐在船頭對著水麵發呆。
船緩緩進入滄州境內,河道遽然變寬,兩岸的蘆葦蕩子也越發茂盛了許多。
“花姑娘,你們去聖女廟,可是見到了蒙恬居士?”船老大一邊撐著長蒿,一邊閑來無事的與花涼說話。
花涼笑笑,盤著腿兒,“沒見到,倒是見到了一個小居士,說是蒙恬居士身體不適,聖女廟又是擴建中,不接待外客。”
船老大失望的“啊!”了一聲,“幾位也是不巧了,若是見到了蒙恬居士,真求到了聖水,那也是造化了。”
花涼微愣,“哦?難道這聖水還不是人人都能求得的?”
船老大笑了一聲,“自然不是人人都求得的,那也是要講緣分的。”
花涼忙道,“那依你這麼說,能求得聖水的人,怕是寥寥無幾吧!”
船老大撓了撓頭,“是啊,還真不多,不過得了聖水的幾個人,再難治愈的病,也都治好了。”
花涼詫異的回頭看了唐次一眼,見他還是寥寥的表情,忍不住懊惱的剜了他一眼,回頭繼續問,“那船老大,你可知道,這宣州城中,都有誰求得過聖水啊?”
船老大咧嘴一笑,“哈哈,這個姑娘你還真是問對了,我聽說啊,與聖女有緣的人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四個。”
花涼“哦?”了一聲,盤了盤腿兒,繼續問,“哪四個?”
船老大一下子打開了話夾子,手裏撥動長篙的動作慢了下來,船速也漸漸緩慢了許多,竟是水著水流緩緩而下。
用船老大的話說,兩個月前,聖女乘著金色的大船在宣州河道顯靈。後蒙恬居士夢見金船,得聖女示意,取得了聖水,又按照聖女的旨意找到了幾個有緣人,為其治療頑疾之症。
兩個月裏,求得聖水的人一共有四個,一個是縣丞王力的小妾。一個是岸口管事的曹廉,還有一雲州書肆的老板蔣漢卿,以及藥材商龔華。
這位王力的小妾曾經是青樓裏的花魁青館,藝名叫小油菜花,因著色藝雙絕,後被王力贖身當了姨太太。
三個月前,小油菜花得了一種怪病,每日裏食不下咽,整個人憔悴不堪,王力幾番尋醫問藥,也沒能治好這位姨太太。後來聖女顯聖,王力愛妾心切啊,就讓人帶著小油菜花去了聖女廟,沒想到這位姨太太命裏與聖女有緣,果真求得了聖水,治好了怪病。
小油菜花的怪病治好之後,王力給聖女廟捐了一大筆的銀子,還給聖女朔了金身。
至於那位岸口的管事曹廉,這個人倒是有些本事的,聽說朝中有親戚做了大官,好像還是掌管了什麼江南水道,曹廉在水路運輸上混得很開,許多商戶家托運貨物都找曹廉幫著聯係貨船。換而言之,曹廉算得上是商戶和貨船之間的一個媒介。朝廷對商船管製較嚴,很多商船在途徑各個岸口的時候都要上繳高額的費用,若是事先和曹廉打好招呼,這筆費用便可減少三成。
一個月前,曹廉在平康坊的花船吃酒,結果酒醉落水,醒來後便生了怪病,身上起滿紅色的水泡,水泡破裂後,便有白色的蟲子從水泡裏轉出來。
曹廉尋遍名醫未果,後來因緣際會去了聖女廟,求得聖水,果真不出七天,身上水泡全部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