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的茶已涼透,茶葉沉在碗底,黃色的茶湯被風微微吹皺。
“既然居士或曾與我相識,何不相認?”唐次不曾死心的再次逼問,蒙恬隔著冪籬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淡淡道,“往事不可追,何不放眼眼前?”
她這是不想說?
花涼皺了皺眉,激動的說,“你果真知道木頭的來曆?”
“不知。”蒙恬冷道,唐次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便聽花涼怒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若不知,為何你與他字跡相仿?你若不知,那日你問我零飛香的主人做什麼?”
蒙恬冷笑,“好奇罷了。”
“你。”花涼氣結,幾欲上前,被唐次攔住。
“可是你的病。”花涼皺眉看著唐次,心中念著他的病。
蒙恬愣了愣,隱在冪籬後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好一會兒才說,“什麼病?”
花涼冷笑,“你又不關心?說與你何用?”
唐次拉住她的手,若有所思的看著蒙恬,“既然居士不願說,在下告辭便是。”
“等等!”蒙恬出聲攔住二人,“說清楚,你到底是何病症?”
唐次抿了抿唇,不等開口,花涼已經先一步站到他身前,目光灼灼的看著蒙恬,“凍人之症,身中劇毒。”
蒙恬微愣,凍人之症?哈哈,果然啊,那人怎會輕易放過誰?
花涼殷切的看著蒙恬,卻不想她隻是沉默片刻,便冷聲道,“老身身體不適,就不送二位了,二位請回吧!”說著,轉身抱起琴桌上的焦尾離開院子。
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零飛香,唐次低頭看了眼鞋尖,“走吧!”
花涼皺眉,“你就這麼算了?她知道你的身世。”
“她不會說的。”
花涼不解的問,“為什麼?”
唐次苦笑道,“有些事兒,你不懂。”
她不懂,她當然不懂,她隻是個傻傻喜歡一個人的傻子罷了。
出了蒙宅的時候,天色已經陰沉下來,張捕頭坐在借口已經吃了兩碗大碗茶,見二人麵色不善的走出來,揉了揉腦袋,在桌子上丟了兩個銅錢便跑過去。
唐次打發了轎夫,張捕頭確認二人無事後,便騎著馬先行回去。
永安街向來是熱鬧的,人潮湧動,花涼氣惱的走在前麵,唐次亦步亦隨的跟在後麵。
回到縣丞府衙的時候,郭毅還沒回來,柳木生已經不在了。王力說花涼走後不久,洛陽那邊便來了人,栁大人見了傳信兒的小廝不久,便讓人收拾東西,直接隨著小廝回了洛陽。
“哦,栁大人還留了一封信。”王力從袖兜裏掏出封信箋遞給唐次。
信的內容很簡單,隻說洛陽有事兒,這邊的案子由郭毅全權負責。
內容雖然很簡單,但筆鋒淩亂,似乎是出了大亂子,人才急急忙忙的走了,連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郭毅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貨船已經準備好,就停泊在岸口。幾人在衙門吃了晚飯,王力派人去請了林元洲,郭毅也要人去請段白楊主仆和敏書。
一切準備妥當,唐次招呼來王力,讓他將蒙飛,真娘和船老大都帶上,另外又著人去請了王力的小妾小油菜花和蒙恬。
大約三更的時候,唐次帶著花涼,郭毅,王力等人從縣衙出發,到了岸口的時候,岸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段白楊離得挺遠便見了唐次,微微有些詫異,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吳錢皺了皺眉,低頭靠在他耳邊道,“公子,滄州那邊傳來了消息,那邊坐不住了,著人暗殺唐次,估計現在還沒想到人已經回到宣州了。柳木生昨天連夜離開宣州,主公已經到了洛陽。”
段白楊點了點頭,側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不遠處的蒙恬,又看看敏書,“怕是那位蒙恬居士,和咱們主公是有些淵源的。”
吳錢點了點頭,這時,便見不遠處來了一輛馬車,真娘被人架著從車裏下來,後又有人抬了擔架,上麵的可不正是事故船隻的船老大嘛!
宣城的岸口,已經有些時候不會在夜晚的時候這麼熱鬧了。
唐次朝郭毅點了點頭,眾人陸陸續續的上了船。
船很大,規模幾乎和沉船事故的貨船一模一樣。
唐次讓眾人先上了二樓船艙外的甲板。
推開艙門,甲板上已經擺置了作案和吃食,根據唐次的回憶,甲板上的擺設幾乎還原了齊祿死的那天晚上的擺置方位。
唐次走到甲板正中央,側頭看了看郭毅,郭毅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船艙,再出來時,手裏已經抱著一個稻草人,稻草人的身上已經穿了齊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