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狀上一共名列了兩條罪狀。其一,勾結後宮妃嬪謀害皇嗣,其二,意圖謀反。罪狀極為簡單,其中密密麻麻羅列了事發的前因後果,字字誅心。
唐次眉頭微皺,一口氣兒將整個罪狀看完。
柳老爺子靜靜的坐著,臉上表情晦暗不明,微微搭在桌邊的手不停地發抖。時光如刀,他已經不是年輕時壯誌雄心的自己了,而麵前的人,仿佛時間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這個妃嬪,是當時太宗皇帝寵愛非常的香妃?”唐次微微抬頭,目光淡漠的看著柳老爺子。
柳老爺子點了點頭,“是,這位香妃甚是得皇上寵愛,當年皇上時有頭痛症,這位香妃便特質了一種零飛香,此香氣味獨特,能有效的緩解頭痛症,太宗便時常去她宮中休息,對她也甚為喜歡,有一段時間幾乎可以說是榮寵後宮的,以至於後宮諸多妃嬪怨聲載道。直到後來武氏進宮,太宗才漸漸疏遠她,常與武氏為伴,並誇其聰慧。”柳老爺子口中的武氏,自然是後來的聖武皇帝,隻是如今說來,也不好直接稱呼,畢竟李氏一族和武氏之間有著錯綜複雜的聯係,而柳老爺子本人對武氏這個人,其實是有幾分怨恨的。
唐次狐疑道,“卷宗裏並未提到香妃因何會被打入冷宮。”
柳老爺子抿了抿唇,臉色不由得白了幾分,好一會兒才道,“造孽啊!”
唐次一愣,“老爺子何出此言?”
柳老爺子沉吟了片刻,才娓娓道來。
原來香妃在武氏進宮後不久,終於發現懷了身孕。太宗當時大喜,曾允諾過,隻要香妃誕下皇兒,就晉升貴妃。說到這兒,柳老爺子突然停頓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唐次。
唐次不由得皺眉,想到在白馬山莊時,月姬說的話,想到關於海魂人的一切傳說,但凡是做過了牡丹葬魂的的人,其後代……心中不由得一寒,“那孩子?”
柳老爺子點了點頭,“那孩子確實被香妃保護得很好,沒有被其它妃嬪加害,可是即便是如此,孩子生下來後。”柳老爺子臉色不由得一變,似乎不願再提起那段往事,但卻又不得不麵對。默了好一會兒,柳老爺子終是長長歎了口氣兒,“那孩子生來不妥。”
唐次微愣,“生來不妥?”
柳老爺子微斂著眉,許久,久到唐次以為他不會再說的時候,柳老爺子手裏的拐杖在地板上摩擦出“嘶嘶!”的聲響,便聽他緩緩道,“香妃生產那日,遇見了難產,當時後宮後宮主事的已經是王皇後了,王皇後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保住孩子。”說到這兒,柳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看著唐次突然驚變的臉色,“是不是與莊妃娘娘很像?”
唐次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目光灼灼的看著柳老爺子。柳老爺子捋了捋胡子,轉而又拋出下文,“最後,香妃娘娘安然無言,產下來的,卻是。”說到這兒,柳老爺子臉色微微白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一生難忘的一幕,神情頗為複雜。“你見過火紅色的蝴蝶麼?漫天的紅色蝴蝶,鋪天蓋地而來,仿佛把正片天空都染紅了。”柳老爺子微微眯著眼睛,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午後,衍慶宮上方飄著一團火紅的雲,不,那不是雲,雲總不會飛得那麼每,那麼驚心動魄,那麼讓人心醉。
香妃娘娘產下怪胎的消息很快在宮中傳揚開來,很快的,欽天監便披了命格,這孩子出生時天上有妖蝶朝拜,是有大不祥。
唐次心口莫名縮進了一下,他下意識的背過手去,右手快速的摩擦著左手的虎口。
柳老爺子絲毫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繼續說道,“太宗皇帝迫於無奈,隻得將香妃母子二人,囚於冷宮。”
唐次木然的看著柳老爺子,兩人四目相交,卻是誰也沒在說話。
唐次不曾問那孩子如何,海魂人若是做了牡丹葬魂,其子嗣後代必然會身有不全,或是身有異常,太宗之法,並無過錯,隻是那漫天飛舞的紅色蝴蝶,到底是何物?莊妃難產生下的紅蝶又與當年有何關係?
“袁烈是如何謀反的?”唐次皺眉問道。
從事情因由上講,太宗這麼做實則也是保護母子二人,否則單單以那孩子的樣貌,加上有心人的詬病,香妃都難逃一死。太宗最後隻是將二人打入冷宮囚禁,著實已經算得上是一種保護了。既然如此,袁烈因何會從一個忠心為主的人,轉身變成了私通妃嬪,謀反作亂的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