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我是真的要死了,你不要難過。”
蕭天絕依舊死死地抱著她,想要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他笑:“沒有這一劍,我依然要死!”
他的後背早已被鮮血浸濕,鮮豔似血的紅衣與鮮血混合,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衣服的顏色,還是他的血。
看著看著,許長安逐漸淚眼朦朧。
她看向對麵的許平和蕭天逸,“我不想懂皇位的更迭,也不想去深究這天下究竟該有一個什麼樣的君王去做,我隻想……帶他走!”
“讓他跟我走,他已經沒有時間了,也不會礙著這天下什麼事。”
“不行。”蕭天逸斷然拒絕,“除非他死了,你帶走他的屍體。”
“他根本已經活不下來了。”
剛才成親時,他牽著她的手,她細細感覺過他的脈象,若有似無,整個人已經被掏空到了極致,就算是珍貴藥材將養著,他也活不過十天。
二十歲的人,卻已是七十歲的心髒。
心髒枯竭衰敗,每日受盡心絞痛的折磨,必死無疑。
這樣的他,又有什麼能力反敗為勝,又有什麼實力去爭天下?
她殺他,也隻是不想他深受痛苦折磨而死,提前解脫而已。
“長安,你不必……”蕭天絕如死灰般的眼眸忽的騰起一抹光亮,她其實不想他死吧。
她是在乎他的吧。
“你閉嘴,我帶你走,找一處青山綠水將你安葬。”
紛繁複雜的情緒在心底徘徊,許長安羽睫輕顫,終究還是不忍看他一代鐵血帝王死的如此憋屈。
懷王與他有深仇大恨,說不定會挫骨揚灰,屍骨無存。
而她,也不想欺騙任何人。
她恨著他,可同樣也深愛著他。
愛之深,恨之切啊!
“好啊,帶我去靈峰山安葬吧,那裏一定是世外桃源。”
許長安是無心長老的孫女,這一世,她未做將軍,必會承襲無心長老的衣缽。
他去了靈峰山,就可以日日看著她了。
哪怕他絕情無心,可她與他同在一片土地上,他離她那麼近,那麼近。
天下已與他沒關係,誰愛要就給誰?
她,才是他的寶!
看著他扯開的嘴唇不斷湧血,她的五髒六腑似被巨石碾碎,痛入骨髓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淚,潸然落下。
蕭天絕的身軀轟然倒下,連依附她的力氣都無,他無力的手指緊緊地拽著她的裙擺,她跪在地上,想要攬他入懷,可剛伸出的手卻猛然間收回。
他看出她眼裏的糾結和猶豫。
他微微用力,便將她輕而易舉拽入懷中,沉重的身軀壓上她的身體,抬手覆蓋住她的眼眸。
視線被擋,光亮被滅。
天地一片靜謐中,她聽見他附在耳畔,輕聲說:“長安,我是……真的愛你,相信我。”
信嗎?
不確定。
蕭天絕目光幽邃綿長,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如花容顏,嘴角的血越滲越多,他嘴唇張合,“長安,忘了我!”
忘?
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