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的日記,全是生活的瑣事,但都是溫遙對霍景免最深沉的愛意,霍景免甚至能想象出溫遙寫下這些日記時候的一顰一笑。
日記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霍景免心口,一刀又一刀,痛得他喘不過氣來。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著霍景免他過去的愚蠢,是他忽略了那份歲月深處卑微的愛意。
眼淚無聲地流著,不知道哭了多久,霍景免終究是累了,他翻身躺進被窩,緊緊摟住了身旁女人冰冷的屍體。過去的溫香軟玉,現在已經變得冰冷僵硬。
霍景免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溫遙渾身流淌著鮮血,聲音沙啞地喊著,“哥哥,哥哥,你為什麼要推我?我流了好多血,我好疼,好疼。”
霍景免衝過去捂住了她的傷口,緊緊抱著她,“遙遙,不疼不疼,哥哥這就來救你。”
就在這時,溫遙變成了一縷孤煙,虛浮在空中,聲音悠揚,“哥哥,你為什麼從來都不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害過人啊,我也沒有做錯事。啊,不對,我這輩子做錯過一件事情,那就是愛上了你。哥哥,我以後再也不要愛你,下輩子也不愛你了,太疼了……”
“溫遙……”霍景免叫喊著,試圖伸手抓住溫遙。
可是一陣風吹來,把溫遙化身的那縷孤煙吹散在天際。
“溫遙!”
霍景免大喊著從床上驚醒,滿身的汗珠見證了他所有的恐懼,而最令他心痛的是溫遙還躺在他身邊,就那樣了無生息地躺著。
眼淚再次湧出,霍景免把頭深深埋下,低聲啜泣著。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此言不虛。
接下來的幾天,霍景免一直待在溫遙的房間裏,無時無刻不在陪著她,連辦公都是助理拿了文件送過來的。
陸曉柔走進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霍景免端著一碗粥,小心翼翼地在往床上人的嘴裏送。
走近一看,那人正是溫遙,嚇得陸曉柔腳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溫遙不是死了麼?
霍景免完全無視陸曉柔的造訪,仍舊繼續著自己手中的動作,“來,遙遙,張嘴喝粥。”
霍景免孜孜不倦地喂著,可是溫遙的嘴巴根本不可能張開,那些粥便順著臉頰朝兩邊流去,他又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那種溫柔到極致的模樣,從來沒有人見過。
陸曉柔看到這麼驚悚的一幕,忍不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張媽適時走進,陸曉柔迎了上去,皺眉道,“張媽,景免這樣自言自語多久了?”
張媽輕聲歎了口氣,“自從溫小姐死的那天開始,霍先生就一直這樣了。”
陸曉柔握緊了手中的拳頭,指甲深深掐進了肉裏,但她一點也不覺得疼,心中嫉妒的怒火幾乎要把她燒著了。
原來,這幾天消失不見的霍景免居然是在家裏陪著溫遙的屍體!
憑什麼,憑什麼溫遙都死了,還要來跟她搶霍太太的位子?!
深呼吸了一口氣,陸曉柔很快調整好情緒,扭著腰肢款款地朝霍景免走去,悲傷地說道,“景免,遙遙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
霍景免沒有理會她,“遙遙,乖,就吃一口,一直不吃東西會餓的。”
陸曉柔簡直要氣炸了,但是又無可奈何,不能發脾氣,隻能跺跺腳走了出去。
霍景免就這樣每日守著屍體,不知道今夕何夕。
就連助理都看不下去了,這麼頹廢瘋狂的男人,哪裏還像曾經殺伐果決英明神武的霍氏集團總裁了?
“霍總,您要不要考慮一下,讓溫小姐入土為安?”助理手裏抱著文件,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霍景免,畢竟這屍體都要開始腐爛了,看著挺滲人的。
霍景免停下了正在給溫遙擦手的動作,雙眼有些失神,“不行,誰讓她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去死的,我就要把她困在我身邊,一輩子,她永遠也別想入土為安。”
助理頓了頓,仍舊撞著膽子直言進諫,“可是霍總,溫小姐生前已經很痛苦了,您再這樣一直把她的屍體放著,她就會腐爛掉。您想啊,溫小姐那麼愛美,那麼怕疼,她肯定不願意這樣的……”
“滾!”霍景免怒吼著,狠狠甩開了手中的毛巾。
屍體腐爛……這是他一直都在逃避的事情,他不要溫遙腐爛,他不要!他要她一直陪著他,像過去十年一樣!
助理嚇得一哆嗦,連忙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邊跑邊後悔自己不應該多嘴。
就在這時,穿著紅色西裝的女人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走了進來,氣場十分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