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微微抽搐,她有些慌了,緊緊捂住肚子,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說:“冷靜!冷靜!他沒事!他沒事!寶寶你要好好的,我們去看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的!必須好好的!”
雲航拉了拉向天的衣服,兩人躲到衛生間,雲航小聲提醒:“你沒跟他說海若懷孕的事吧?”
“沒敢,怕他等不及,堅持要見海若,不但他自己的治療要受影響,海若看到他這個樣子,更受不了。”
雲航鬆了一口氣:“我就怕他現在知道,可是,更怕影響到孩子。”
兩人還未從衛生間出來,忽然傳來門被猛地推開的聲響,兩人趕緊從衛生間出來,當即腦中各自“嗡”的一聲,雙雙愣在那裏。
輕晚緊緊扶著女兒的手臂,緊張不已,看向向天的目光帶著埋怨,向天張了張嘴,竟沒敢解釋一個字。
海若呆呆的看著床上纏滿繃帶的人,眼眶紅紅的,眼底盈滿了淚水,她雙手扶著自己的肚子,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冷靜!冷靜!他沒事,他活著!他沒事,寶寶沒事,我們都沒事……冷靜!”
床上的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眸光跳動了一下,愣了片刻,便極快的閉上了雙眼,將臉轉向天花板,似乎要睡覺,他的麵部表情非常淡漠,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海若哪兒還顧得上這個,看到他這樣,她的心都要碎掉了。
雲航沒有動,向天驀然驚醒,忙奔了過去,接替輕晚扶住了虛弱的海若,讓她在病床前的板凳上坐下。
海若雙眼都是淚水,伸出手,緊緊握住雲帆的手,貼在臉上,終究還是忍不住,痛哭失聲。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雲帆……”
向天輕輕歎息,輕晚彎下腰,附耳提醒:“別哭,會動了胎氣的。”
海若緊緊咬住唇,想要放聲大哭,又實在不敢,如果她真的看到了那晚雲帆的凶險,估計她更是無法冷靜,這個孩子……大概也保不住了。
雲帆一直安靜的躺著,始終都不曾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有睜開眼睛看她一眼,海若的哭泣聲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低低的,顫抖著,落下淚來。
“雲帆……疼不疼……”她的手輕輕撫摸著纏著繃帶的地方,心都碎了。
雲帆另外一邊的手輕輕握了起來,抓住了床下的床單。
“怎麼會這樣?到底怎麼回事?”海若苦苦追問,但雲帆就是不肯睜開眼睛,看起來一直很平靜。寧向天斜睨了他一眼,雲航正要說話,他從背後扯了扯他的衣服,咳嗽了一聲說:“女兒,別哭,他活著呢!等他死了你再哭……”
滿屋的人眼皮都跳了一下,包括裝著床單的那人。
海若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惱怒的嗬斥:“爸,你說什麼呢?”
向天攤攤手:“我哪句說錯了?讓我寶貝閨女傷心,我煩死他了。”
“你不許說話!一句都不許!”海若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腰也直起來了,緊緊握住雲帆的手,也不管他理會不理會自己,徑直安慰:“雲帆,你別生氣,你也知道他一向說話都是這麼沒邊際的,他不是壞心,是氣話。”
雲帆依舊不睜開眼睛,也不回應她的話,像沒有感覺的木頭人一樣,海若的心又難受起來,寧向天又捅捅她的肩膀:“閨女,別廢話了,咱們看看就行了。你瞧瞧他,將來不是腿殘廢就是隔壁殘廢,比江北還慘,咱甭操心了……”
“寧老頭,你閉嘴!”海若惱了,是真惱了,她一惱就忘了哭泣,一惱也不肯叫他爸爸了,這是她懲罰他慣用的方式。
“真的,你看看…這兒、這兒……將來不是傻子就是瘸子……”寧老頭隨手亂指,抓住床單的那人有種跳起來的衝動。
怪不得一說江北是瘸子,他就衝動呢!
“你閉嘴!”海若氣的跺腳,站起身,拉著他往外推:“你走你走……”
“我走了誰來照顧他,雲航都熬了好幾天了。”
“我在,誰也不用你們管!”海若咬牙,又狠狠抹去臉上的眼淚,挺直了胸膛,忽然就變得堅強了。
被子下麵,抓住床單的那隻手,緩緩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