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個夜晚,真的是被衝昏了頭腦,竟然最終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
那麼,真的是這樣,以後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退一步是陌生人,進一步是戀人,隻可惜,現在就卡在之間的分界線的位置,不尷不尬。
但是,就像是哥哥鄭青說的那樣,他現在分文沒有,而華箏開著自己的禮服店,並且不管是唐家還是華家,都是大家族,他這種尚且還在大學裏做研究的一窮二白的人,拿什麼去追求華箏?
不得不說,上一次,真的是,衝動了。
席美鬱說:“我在加拿大的研究院裏,一直缺少一個助手,你的專業知識都過硬,這一年不是主攻實習麼?等再過兩個月我就回去,你到時候考慮一下,想跟我去國外實習一年,也可以。”
鄭融一聽,眼睛亮了亮。
他之前聽宋予喬說起過,說席美鬱在加拿大所在的研究所,在世界上都算是比較著名的研究所,就相當於中國最著名的就是中科院。現在以他的身份背景,別說是實習期,就算是真正工作也不一定能進入中科院,那麼,能進入加拿大的研究所也是好的。
席美鬱看鄭融的眼神,知道他已經是心動了,笑了笑:“你考慮一下,再給我答複,我這兩個月都在這邊。”
既然是努力的孩子,那麼就提供給他更多的機會。
兩人從餐廳內出來,走至門口,席美鬱卻發現自己的墨鏡放在餐桌上忘記拿,便轉身回去拿,拿了墨鏡出去,在餐廳門口攔下車,身邊的鄭融忽然叫了一聲:“宋叔叔。”
席美鬱打開出租車車門的手指一頓,聞聲回頭看過去。
八年以來,原本相愛的夫妻兩人,在此時此刻,這樣的場景下,再度相見。
宋翊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情境下,會再次遇見席美鬱,竟然一下子僵住了,較之上午在宋氏大廈之外的那個極為相似的背影,動作真的是如出一轍。
在這種情景下,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
對於宋家本身內部的事情,鄭融也並不了解,隻知道宋翊是宋予喬的父親,雖然宋予喬的父母離婚了。
之前在高中的時候,鄭融也曾經去過宋家。
就在鄭融與宋翊說話的時候,宋翊看見,前麵的席美鬱已經彎腰進了車內,隻不過,出租車並沒有開走,隻是停在路邊。
鄭融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回身也上了車,出租車在視野內淡去,宋翊才回身,卻依然是暗自握緊了手。
如果是陌路人,也不過如此吧。
但是,最初是她先犯下了錯,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都沒有一絲要認錯的意思,走到離婚的那一步,也都是咎由自取。
隻不過,現在,時至如今,看到從國外回來光鮮亮麗的席美鬱,他還是心中隱隱有不平,這和大多數人一樣,不管是曾經的男女朋友,還是曾經的夫妻,到了分道揚鑣之後,再見麵,隻希望你過的也不好,隻希望,原來,沒有我的日子裏,你過的並不比我好,這樣才會平衡。
………………
其實,徐媛怡這邊也不好過,因為宋翊發現了她徐家這邊的報社,將宋予喬的這件事情給報出去了,十分生氣。
“這種事情,就算是有人將匿名的材料送到你們報社,也可以按壓下來!”
宋翊雖然在幾年前就已經不再承認這個女兒了,但是現在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看著網上那些一邊倒都是罵宋予喬的那些言論,就忍不住煩躁,甚至都想要注冊一些賬號罵回去,別人家的事情關你們什麼事?更加煩躁的是晚上的時候還無意間偶遇上了席美鬱,偏偏還是席美鬱視若無睹的態度。
徐媛怡心裏一凜,走過去,揉著宋翊的太陽穴,“其實大哥也不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嘛,隻是有人匿名將資料寄過去,我們做新聞的,就是要求還原給大眾一個真相,隻不過確實是沒有想到,真相是這麼不堪。”
“不堪?”
宋翊覺得這個詞異常的刺耳,聽起來好像就是玻璃碴子劃傷了手臂一樣。
徐媛怡又趕緊低聲下氣地多說了幾句好話,宋翊閉目養神,說:“讓雜誌社出麵澄清,就說這事有人虛假舉報,雜誌社沒有調查事情,然後報出了這樣的錯誤消息,道歉!”
徐媛怡這下子急了,“這是虛假的嗎?這就是真相!我們為什麼要為一件原本就存在的真實事情道歉?”
宋翊皺了皺眉:“你都已經進了宋家大門這麼久了,怎麼就還不知道,這種大家族之間,最忌諱的就是互相傾軋!這算是圈子內的醜聞,原先也就是家族內知道,最不濟也是圈子內小範圍的傳,但是一旦抖露出去,你讓這件事情上了報,那就是成了大眾口中口耳相傳的笑料!成了人家的談資!”
徐媛怡被宋翊這種態度也是激了一下,說:“現在宋予喬他們早已經不在這邊了,宋翊,你給我說清楚,你現在這種感覺態度,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馬上就去讓雜誌社出麵解決,將事態的影響降到最低。”
“宋翊,我真是不明白,”徐媛怡已經站起身來,臉上的笑都因為氣憤扭曲了一般,說,“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想著別人?好,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直是有不平,就算是我給你生了兒子,那無所謂,我帶著兒子走就好了。”
她站起來就向宋琦涵的小房間內走過去,直接將尚且在睡夢中的兒子從床上一把拉起來,抱在懷裏,這邊已經打開衣櫃去收拾一些東西了。
宋翊從後麵來拉徐媛怡,“你這是要幹什麼?先把孩子放下來。”
“這是我的兒子,你要想要把我趕走,還不允許我帶走兒子嗎?!宋翊,你不要欺人太甚!”徐媛怡的眼睛內已經泛著淚光。
“是誰說把你趕走了?”宋翊皺著眉,“大半夜的,發什麼瘋?”
宋琦涵在熟睡中被驚醒,忽然聽見父母之間的爭吵聲,就大聲哭了起來。
在外麵的保姆已經聽見了爭吵,在門外候著,不知道是否要進來,就聽見門內宋翊的聲音:“張嬸!張嬸!”
張嬸順勢就推開門,宋翊已經將宋琦涵從徐媛怡手中抱了過來,遞給張嬸,說:“來,先去抱小少爺去睡覺。”
但是,就當張嬸伸過手來的時候,徐媛怡卻忽然好像是瘋了一樣撲過來,直接將宋琦涵從宋翊的臂膀間搶了過來,另外兩個人一時間都差點沒有反應過來,臂膀上的宋琦涵差點就掉在地上,隻不過徐媛怡好像一丁點都沒有察覺到,抱著宋琦涵死死地摟著,“涵涵,以後媽媽帶著你走,爸爸不要咱們了,咱們明天就走……”
宋琦涵現在也完全從睡夢中驚醒了,哭的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淚眼朦朧地問:“爸爸不要涵涵了麼?”
徐媛怡緊緊地抱著兒子,雖然埋首在兒子的肩膀處,卻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宋翊的反應。
宋翊歎了一口氣,擺手讓保姆張嬸先出去,然後伸過手來抱宋琦涵:“爸爸不會不要你的,來,跟爸爸去擦幹眼淚,睡覺。”
徐媛怡的手佯裝用力的掙了兩下,任由宋翊將宋琦涵從她手中抱走,進了浴室內。
徐媛怡向後頹喪的退了兩步,坐在了沙發上,一邊抹眼淚。
她現在唯有這麼一個依仗,就是兒子,就是宋琦涵,也隻有這唯一的兒子,才能抓得住宋翊的心。
趁著宋翊在房間內哄宋琦涵睡覺的時候,徐媛怡拿起自己的手機來,給大哥徐戰發了一條信息:“不要收手,不要道歉,發一份聲明,就說現在報社內隻是在秉公告知事實的真相,卻被一些人利用權柄來威脅,勒令報社停刊整頓。”
………………
這樣的不眠夜,就算是徐戰,也沒有能輕易入睡。
徐戰已經打聽到了裴斯承的手機號碼,想要直接打電話,然後道歉,尋求解決辦法,他知道,裴斯承會提出的要求,一定是要他在寶隻剩登道歉聲明,說這些東西是胡編亂造,雖然這樣損失了報社的一些聲譽,但是比起來被查封,已經是將利益最小化了。
徐戰給裴斯承打了電話。
意料之外,裴斯承接通了。
“裴總,我是餘風雜誌社的社長徐戰,對於今天白天的事情,請您高抬貴手。”
………………
“哦?”
裴斯承看到是徐戰打過來的電話,便已然猜到了這人現在在這個時候打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了,看了一眼在裴昊昱的我房內正在幫裴昊昱整理東西的宋予喬,抬步向樓下走去,單手抄兜,將手機拿過手指輕輕滑過錄音鍵,又放至耳畔,漫不經心道:“今天白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徐戰在電話另外一頭咬牙,但是,在比自己有權勢的人麵前,還真的是不得不低頭。
“關於雜誌社的事情……”
裴斯承又問:“雜誌社的什麼事情?”
徐戰已經握緊了拳頭,但是,還是將報道的內容說了,然後說:“我們收到了這樣的匿名信件,但是沒有查明就直接發了出去,隻是為了追求利益上帶來的成效,但是卻侵犯了您和宋小姐的切身利益,很抱歉,這事情我會處理好。”
徐戰說的話,已經算是低到了塵埃裏,但是,在電話另外一邊,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哪怕是連呼吸聲都沒有了,他現在後背上冷汗如雨下,又問了一句:“裴總?”
裴斯承已經走至露台上,看著樓下小花園內的點點燈光,以及在裏麵的影影綽綽的人影,笑了一聲:“我沒有聽到誠意。”
徐戰已經急的抓耳撓腮了,什麼叫做誠意?現在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還不算是有誠意嗎?難道到現在這種法治社會,還要他當麵下跪求饒麼?
裴斯承說:“這件事情是你們歪曲捏造?”
徐戰現在隻想要快點解決掉這件事情,便想都沒有想,直接點頭忙不迭地道:“是的,是我們的歪曲捏造,我們沒有明察。”
“那這一次的這種事件,造成的影響,你說該如何解決?”裴斯承的聲音不疾不徐,反正已經是捏了對方的七寸,隻能對方主動上鉤而已,時間早晚問題,他根本就不著急。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邊的徐戰才說:“明天我們報社就發聲明,道歉並且澄清宋小姐的身份,宋小姐是無辜的,這件事情是我們報社的責任。”
裴斯承掛斷電話,抬眼看了一眼頭頂上漆黑的夜空,抿了抿唇角。
其實,這件事情於他,倒是真的無所謂,他皮糙肉厚,別人如何攻擊,都隨便,隻不過,宋予喬畢竟不是他。
這件事情,必須要解決的幹淨徹底,因為,宋予喬是裴昊昱以及她肚子裏的兩個孩子的母親,現在孩子還小,必然是不懂,但是,如果有朝一日,長大了再看到這些消息,未免心裏不會心有芥蒂,所以,他現在想要將這件事情的損害程度降到最低。
隻不過,報紙在第二天,一直到下午,到了晚上,都還沒有發出聲明。
倒是在當天晚上,陸景重和杜佳茵要去監獄裏探監,看弟弟李崢科,監獄並不是C市的監獄,而是在X省的第一監獄,並不是當天去就可以當天回來的,還需要開車,帶著兩個孩子並不好過去,便將雪糕和言言都送到了華苑,讓宋予喬幫忙照看一下。
雪糕和言言兩個小家夥都是十分聽話的孩子,宋予喬便點頭答應了。
雪糕拉著陸景重的衣角:“我不能去看小舅舅嗎?”
在李崢科因為一些事情,結果被判入獄之前,也有一直在照顧著雪糕這個小家夥,隻不過當時言言剛剛七個多月早產,尚且在繈褓之中,在保溫箱的那幾日,李崢科也是每天都去看她,最後等言言出來,僅僅是抱過這個小外甥女。
這些事情,宋予喬從裴斯承口中知道過一些,李崢科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也算是做錯了事情陰差陽錯,被判了十年,崢科在入獄的時候是高中畢業,已經取得了很好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十年之後再出來的話,那便一切都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