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澈搖了搖頭:“還不了的。”
“嗬,”宋疏影冷笑了一聲,“還不了就可以不用還了麼?韓澈,哪怕你為你妻子和兒子想一想,但凡是你有腦子,就不會走這條死胡同,到如今,仍然是死胡同!”
韓澈忽然抬起頭,看著宋疏影:“你呢?”
宋疏影沒有回答,但是一雙幽暗毫無波瀾的雙眼,已經告訴了韓澈答案。
說實話,不管對韓澈,還是對朱芊芊,她的印象都不好,她不是以德報怨的聖人,韓澈做的那些事情,她都記得,就算是現在要進監獄,也是他罪有應得。
不過,朱芊芊是無辜的,小豆也是無辜的,她不會把怒氣牽連到別人身上。
“我這一次來,不是為了幫你,你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有懲罰,我從來都相信天理報應,”宋疏影說,“我是為了幫朱芊芊和你兒子,他們是沒有錯的。”
………………
朱芊芊在外麵等了許久,很焦慮,原本還是在沙發上坐著,但是到後來,站起來開始踱步,來來回回走了多少圈她也不記得了。
沈律師沒有出來,宋疏影也沒有出來,不知道他們在談的是什麼……
她應該跟進去的吧?
其實,不是她不想見韓澈,她想見他,因為在事發當天,那個淩晨,韓澈留給她的最後一個眼神太過於冷冰冰了。
她是怕韓澈見到她,會對她產生愧疚,會心裏堵的難受,所以寧願自己不去見他。
過了很久,從裏麵走出來兩個人,一前一後。
宋疏影走在前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從審訊室內的拘押室裏走出來,就感覺到外麵的溫度明顯要比裏麵暖一些,身上那些已經快被凍死的細胞又重新活了過來。
後麵跟的是沈宸良,沈宸良除了拿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還有一張白色的紙,一眼看過去,上麵是黑壓壓的字跡,還有末尾一抹紅色十分刺眼。
朱芊芊上前兩步趕忙迎上去,“怎麼樣?疏影,你是不是說動他了?”
宋疏影反手握住了朱芊芊的手腕,說:“他已經準備翻供了,警察會重新對他錄一份新的口供。”
朱芊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就知道,來找宋疏影是一個好的決定,隻要是能為了韓澈。
“謝謝你,疏影……”
“不是我,你不用謝我。”宋疏影示意後麵的沈律師上前,向後退了一步。
沈宸良把手裏的一張紙交給朱芊芊,說:“這是你丈夫給我的委托書。”
朱芊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詫異,“什麼委托書?打官司麼?沒有關係,費用我會全權負責的。”
“不,”沈宸良說,“是離婚委托書。”
就在沈宸良這幾個字竄入朱芊芊的耳膜的同時,朱芊芊也看見了這張紙上的這五個字,雖然是手寫的,但是很清楚,一直到最後的落款,是韓澈的簽名和按的手印。
朱芊芊好像石化了一樣,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疏影微微蹙眉,“芊芊?朱芊芊?”
雖然朱芊芊看起來僵住了一動不動,但是,手指攥著這薄薄的一張紙卻是越來越用力,紙張都快要揉碎了。
沈宸良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手中的這份委托書給抽出來,誰知道朱芊芊卻忽然好想是瘋了一樣,將手中的委托書撕的粉碎,白色的碎紙片一片片飄落在地上。
朱芊芊挺著脊背,把手中拿著的碎片扔進一邊的垃圾箱裏,看向沈宸良,“麻煩沈律師,你幫我辦一下手續,我要進去見他。”
在等待沈宸良去辦手續,宋疏影在外麵,由警察同誌給倒了一杯熱水,喝了之後才感覺驅散了身體裏的那種冷氣。
朱芊芊忐忑地坐在一邊等著,宋疏影安慰她,“其實,韓澈這一次是為了你好,就算故意殺人罪不成立,綁架罪也是成立的,最起碼是十年的刑期,你和你兒子,都等不起。”
朱芊芊忽然抬起頭來,問:“這是你的話,還是韓澈的話?”
“是誰說的話很重要麼?”
朱芊芊點了點頭:“很重要。”
“韓澈說的話。”
辦好手續之後,沈宸良和宋疏影跟著朱芊芊重新走到裏麵,這一次,是朱芊芊獨自一人進去,宋疏影衝她點了點頭,給她信心,“你有什麼話,不要埋在心裏,都告訴他,把你的付出,都說出來,告訴他。”
朱芊芊點了點頭。
隻可惜,這一次得到的回答卻是:“他不見你。”
得到的是這樣的回複,宋疏影都愣了一下,她以為剛才她已經說服韓澈了,明明每一句話都足夠振聾發聵,讓韓澈意識到自己過去的錯,但是現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宋疏影還沒有想明白,身邊的朱芊芊已經動了。
她竟然直接想要推開一邊的警察衝進去,她大喊著:“韓澈!我告訴你,我不離婚!你要離婚你親自給我說,你親自告訴我!你現在出來見我啊!你是怕了嗎?!”
兩個警察把朱芊芊向後拉,“小姐,請你安靜下。”
但是,朱芊芊現在根本就安靜不下來,整個人似乎都癲狂了,都在看見剛才的離婚委托書的一刻,身體內潛藏的那一抹仇恨終於爆發了出來。
兩個警察一左一右押著她向前走,朱芊芊回頭大喊,“憑什麼!憑什麼韓澈!你想要訂婚的時候我答應你訂婚,想要結婚的時候我同意你結婚,現在你想要離婚了,你就確定我會聽你的嗎?不!我告訴你,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妥協!我不會離婚!”
聲音在走廊裏空洞的回響著,一直到走廊盡頭的門關上,朱芊芊靠在牆麵上哭了起來。
沈宸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現在也隻能安慰她,而且他還有另外一個案子需要跟進,現在已經到了和當事人見麵的時間。
宋疏影說:“沈律師你先忙吧,有什麼事情我會打電話給你。”
沈宸良點了點頭,先離開了。
律師這一行,有案子接才會有錢賺。
朱芊芊也隻是片刻的情緒失控,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不再嚎啕大哭,而是默默地流眼淚。
宋疏影說:“一起去吃個飯吧。”
朱芊芊點了點頭。
接近傍晚,宋疏影選了一家中餐館,點了幾道補血補氣的菜,還有一個湯,將菜單給朱芊芊,朱芊芊擺手:“你點就好。”
宋疏影笑著把菜單遞給服務生:“就這些。”
她點這些補血補氣的菜,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當然還有麵前的朱芊芊。
朱芊芊的臉色看起來不好,從上個月事發,她就一直在忙碌奔波著,人消瘦了一圈。
吃飯的時候,兩人也沒有過多的話,朱芊芊胃口不好,隻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宋疏影說:“你現在不吃不喝,毀的就隻是你自己,你還有兒子。”
小豆依舊是在穀明娟那裏,不過已經一個多月了,就算是再聽話的小孩子,也都會想爸爸媽媽了。
自從宋疏影生了安安之後,穀明娟便打算要過來,但是宋疏影不想要韓瑾瑜的母親奔波,便說:“過一段時間我和瑾瑜就回S市了,您不用過來了。”
朱芊芊聽見自己的兒子,眼眸裏才有了一絲波動,拿著筷子繼續吃。
宋疏影吃飯的時候,接到了韓瑾瑜打來的電話。
“怎麼跑出去了?”
宋疏影衝朱芊芊抱歉的一笑,拿著手機起身出去接電話,反手把包廂的門關上,她才說:“是朱芊芊來找我了,去了一趟警察局,現在在外麵吃飯。”
“地址,我去接你。”
宋疏影報上了地址,轉身重新進了包廂。
不多久,韓瑾瑜就來了,在餐廳外給宋疏影打電話。
宋疏影掛斷電話,收了包,“走吧,我讓瑾瑜把你送回家。”
朱芊芊擺了擺手,想要扯嘴角露出一個笑來,卻無果,隻能說:“不用,我再坐一會兒。”
宋疏影也沒有強人所難,說:“那我先走了,你不要放棄,案子到下周才會開庭,結果不滿意還可以提出上訴,你不要灰心。”
“嗯,謝謝你。”
………………
餐廳外,韓瑾瑜把車停在臨時停車位上,下了車靠著車門站著。
他白天,去了一趟醫院,已經拿到了宋潔柔簽的離婚協議書,宋潔柔的手術難度比較大,在手術後,最起碼要臥床兩個月休息具體觀察,頭腦有沒有不舒服的情況。
手機鈴聲響了,是律師打來的。
“韓先生,等到下周一,您拿好您的證件,我和您一起去民政局。”
“好,麻煩你了。”
掛斷電話,韓瑾瑜就看見宋疏影從餐廳內走出來,連忙走上前。
韓瑾瑜扶著宋疏影的動作很緊張,宋疏影笑了一聲:“以前懷著安安的時候你緊張,現在都已經生了安安了,你還這麼緊張,我又不是不能走路。”
韓瑾瑜說:“我打電話問我媽了,坐月子的時候一些需要注意的。”
“我可不保證完全按照那種方法去做,要不然整個人要餿了。”
在車上,宋疏影就把朱芊芊找她的原因,以及今天去警察局見了韓澈一麵,“如果韓澈翻供的話,需要有證人證明,當時韓澈沒有想要用刀殺你,當時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景?我覺得韓澈不可能會在那種時候殺人。”
韓瑾瑜雙眼專注於擋風玻璃窗,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大致說了出來。
宋疏影明白了:“哦,所以,匕首上是有兩個人的指紋,還有你的血液鑒定DNA。”
回到別墅,安安已經喂了奶粉睡下了,宋疏影在外麵吃了不少東西,韓瑾瑜沒有吃飯,張嫂給韓瑾瑜留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