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婆婆說,這世上學會造神術的人,恐怕都不及十人。
既然大祭司能做到,雲止雨認為自己也可以,但若是要超越她則是難如登天。
葉棄說,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超越她。
深知如此,但她不會放棄。
雲止雨頂著頭上毒日,跪在滾燙的石板地上,再次求六眼婆婆出手相助。
“哪怕你在學一年,兩年,也不可能學到師妹二十餘年的功夫,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好好做你的太子妃吧。”
六眼婆婆轉過身去,壓根不願幫忙,她可不能得罪那個巫族第一人,雖離開了族群,但情義還在,得罪了她,以後可沒有好果子吃。
“你要什麼?我什麼都給你!隻要你答應幫我。”
“哈哈哈,是嗎?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都能做到,大言不慚的小丫頭,回去吧!”
六眼婆婆的話中帶著一些輕視,雲止雨看懂了她的意思,卻依然不肯放棄。
“婆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隻要我能做到。”
“如果我要你——殺了血染穀主呢,你做得到嗎?”
六眼婆婆的聲音變得陰暗無比,望向天邊的神色也是陰霾連連。
“婆婆,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她知道血染穀和婆婆有仇,而現在又是兩方對立,她做不到這樣的事,先不說她武功在穀主之下,穀主死了,對她有什麼好處呢?
“當年,徐伯策是一個殺手,殺手知道嗎?血染穀所有不齒的勾當他做了一半,手染無數鮮血,其中就有我的師兄天機道人,師兄不願投誠,他就親手殺了他,徐伯策的暴行你還有很多不知道的,老婆子不希望你知道得太多,隻要殺了他,相信你會得到許多好處,隻要你辦好這件事,婆婆就幫你。”
“你先幫我,我擔心鬼麵,他現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雲止雨並沒有想太多,她必須盡快救出鬼麵,拿到神藥,也許晚了,就在也無法挽回了。
“好,我答應你,而你答應我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六眼婆婆點了頭,她的讓步並非是為了目的,而是為了過程,想想那不可一世的血染穀主,被自己人謀害,他會是什麼心情呢?
自從他失去了心愛之人後,他就變得越來越暴虐,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毫不留情,她從小就無父無母,隻有師兄對她最好,卻被徐伯策一劍封喉。
六眼婆婆的嘴角露出冰冷的苦笑,這些年她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人不人鬼不鬼,才三十三歲的年紀,就像個快入土的老太婆,頭發花白,皮膚幹裂,沒有了美貌,也沒了家。
一無所有,就隻剩下苟延殘喘的軀殼。
她總會在午夜夢回時想起師兄,想起師父和師娘,那些記憶就像是遙遠的前世,一時間,人世全非。
老天爺給了她這麼長的壽命,她又怎麼能辜負掉呢?
暑熱未過,帝王卻已回朝。
隻因宮中傳來消息,藏於左相府的軍機地圖被盜。
因地圖泄漏,攻打渡城時大敗而歸。
東門蕎發現,月河也不見了,一種不詳的預感籠上心頭。
難怪在查月河戶口時,他支支吾吾,說自己是孤兒,東廠的還未開始全麵搜查,他人已尋不到了。
“朕遭了奸人算計了啊!”
不管東門蕎在怎麼痛心疾首,此事已是事實,月河帶著金銀財寶溜出了行宮,他的身份又無法查出,不是奸細又是什麼?還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雲止雨聽說月河失蹤,又聯想到左相大人府上的軍機圖丟失。
左相大人的身邊出了內賊!
葉棄探了消息回來,他附在雲止雨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雲止雨雙手合十,對著天上的一輪明月禱告著。
“老天爺,我求求你,不要在牽連無辜的人了,如果一切都應我而起,就將罪責降到我一人頭上吧!”
“太子妃娘娘……”葉棄也跟著她一樣,對著天空一拜:“請上蒼保佑太子妃娘娘能得償所願,一世安穩吧!”
雲止雨想起娘親說過,樹葉隨風而落,人卻不能隨性而行,沒有人逃得過天道無情,她現在,應該就是如此了。
她能預料到後麵會發生什麼事,渡城早晚會被殲滅,她該怎麼走下去?
京城東市,有囚車托運繞菜市一圈,沿街的百姓將東市圍得水泄不通。
陛下有令,今午時三刻,即刻腰斬通敵之人。
雲止雨和葉棄擠在人群之中,等那囚車慢慢行駛而來,她才看清了裏麵那人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