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屋裏的光線暗了下來,鬱棠這才發現太陽都已經偏西了。
她起身,揉了揉有點酸脹的眼睛,出了門招了個小廝來問:“鬱老爺和鬱公子都沒有回來嗎?”
“沒有!”小廝答道,鬱棠就看見佟二掌櫃走了進來。
他和佟大掌櫃很像,倒不是五官,而是氣質,都給人非常和氣、好說話的感覺。
客棧的老板在櫃台上管賬。
他問客棧的老板:“老板娘在不在?鬱家小姐怎麼樣了?一直惦記著要來問問,結果今天生意太忙了,總是抽不開身。”
男女有別。
客棧的老板也不好意思去探望鬱棠,道:“應該沒事了吧?之前還聽店裏的小二說鬱家小姐出了趟門買了些東西回來——還能逛街,多半好了。”但具體好沒有,他也不知道,說完這話,他又讓人去喊了老板娘出來。
老板娘笑道:“好了,好了!就是精神不太好。不過,任誰這一天不吃東西也會沒精神啊!”
“那就好。”佟二掌櫃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道,“我們家三老爺已經知道我用他的名帖給鬱小姐請大夫了,到時候三老爺要是問起鬱家的情況來,我也知道怎麼回答啊!”然後他又問起鬱文和鬱遠來,知道他們兩個人一大早就出了門還沒回來,他道:“那我就不去探望鬱小姐了,鬱老爺和鬱公子回來,您幫我跟他們說一聲,我明天再來拜訪他們。”
老板和老板娘連聲應好,送了佟二掌櫃出門。
鬱棠也不好意思出去打招呼,又折回了自己屋裏。
掌燈時分,鬱文先回來了。
他神色疲憊,老板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的笑容都有些勉強,他草草地和老板客氣了幾句就回了房。
鬱棠聽到動靜,就去了父親屋裏。
“坐吧!”鬱文眼底的倦意仿若從心底冒出來的,他撫了撫額頭,道,“你不來找我,我也準備去看看你。你今天怎麼樣?肚子還疼嗎?我們不在的時候,你一個人呆在客棧裏做什麼?”
鬱棠一一答了,然後幫父親倒了杯熱茶,這才坐到了父親的身邊,道:“您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鬱文點頭,端著茶盅卻沒有喝茶,而是愣愣地望著鬱棠,目光深沉,顯得很是凝重。
鬱棠心中咯噔一下。
按照他們之前的打算,為了不引人注意,她爹去查魯信的事,看魯信的死有沒有蹊蹺,而鬱遠則去找那位姓錢的師傅,看他能不能幫著把那幅《鬆溪釣隱圖》再揭一層。現在鬱遠沒有回來,不知道那位姓錢的師傅會怎麼答複鬱遠,鬱文這裏,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她靜心屏氣,等著父親想好怎麼跟她說這件事。
鬱文果然沉默了良久,這才道:“阿棠,你是對的!你魯伯父的死,隻怕真的應了你的猜測!”
得了這樣的信息,鬱棠心裏麵反而踏實起來。她道:“難道魯伯父是被人害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可他按理不應該這樣死的。”鬱文細細地和鬱棠說起他查到的事來,“你魯伯父死之前,還欠著客棧的房錢和巷子口小食肆的酒錢,而且他剛剛和新上任的提學禦史搭上關係,聽那客棧的老板說,他已經得到那位提學禦史的推薦,過兩天就要去京城的國子監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