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慕府正門車馬喧囂,人來人往。
慕文之穿一身嫩綠色的長衫,腰束一條金銀二色相間的蟒帶,端是一個翩翩貴公子模樣。
“文之你可是聽清了,今日孔家世子前來,可莫要辱了慕家的招牌,榮兒也是如此。”慕家當家雖是個薄情的,但有著張嚴肅的麵孔,不怒自威。
“是,孩兒自當謹記。”二人道。
幾人並著隨從上了車,伴隨著車夫一聲清喝,馬蹄舞動,瞬間駛出了一二十裏,直直往狩獵場行進。
“慕世昌拜見世子大人。”隨著慕家當家作揖拜下,兩個少年也一揖到底,教養立顯。
“慕公請了。”當頭少年輕托起慕家當家,“二位是慕家公子吧,今日一見果然風度翩翩,且隨我等前往會客室,待得人齊了,這狩獵也就算是開始了.”
嗚——嗚——嗚——
號角響起,春季的第一場狩獵就此拉開了帷幕。
“嗖————”挽弓,放箭,一隻獐子驚慌的躍入樹叢之中。“二弟,快、快與我一起……駕!駕!”慕家大郎此時不由的心生一計,二弟本就不討老爺喜歡,奈何與自己相比卻是穩重得多,不如……
慕家大郎想到這裏索性策馬駛出,如一道閃電似的衝入暗黑的樹林。
慕文之一愣隨即轉身對孔世子抱拳示意“世子,我這大哥從小頑劣,做兄弟的也不可放下,不知世子……”見世子點頭應允,便也拍馬入林。
“大哥,大哥。”初進密林的慕文之小心翼翼,緩緩策馬前行,忽的耳邊飄來聲聲呼喚——“二弟,二弟,你快來,莫叫這獐子跑了!”
待得細細聽聲辨了位,便急急策馬前去也不管是否有危險。殊不知此時慕家大郎的心裏,已經在暗自算計他了。
慕文之伏在馬背上,雙手攥緊了馬韁,耳邊聲聲呼喚卻一聲急過一聲,聽著似乎是遇到了危險,正是心急如焚之際,眼前閃過一絲光亮,“二弟!我在這兒!快來拉我一把!我要掉下去了!”大哥的聲音似乎正是從那處光亮處傳來的,文之當即心中一驚匆匆想調轉馬頭。
可這馬兒跑的正急,叢林又是漆黑窄小,在想回頭怕是不成,索性心一橫——
強行扭過馬頭,渾然不顧駿馬的嘶鳴,雙臂用力一扯竟似是有萬鈞之力,那馬嘴被生生扯裂,鮮血直冒。揚鞭揮下,馬臀上一塊血肉被鞭子鉤帶下來,疼得那馬直竄,也不顧樹枝遮擋,瘋了似的向前跑去。
白光隨著馬兒的前進慢慢放大,刷的一下終是出了密林,可沒待慕文之鬆一口氣,更大的危機卻出現在他的麵前:
出口處竟是一片懸崖!
要說是平常這馬兒自己也就停下,可這次,偏偏被慕文之一下重擊,熱血上腦,著了瘋魔之症,辯不得是非,直衝著懸崖衝去。
慕文之一咬牙,手鬆了韁繩,側身一滾,翻落在地,駿馬一聲哀鳴,墜入懸崖之中,也算得了解脫。再看看慕文之:嫩綠長衫已糟蹋的認不出原本模樣,塵土滿麵,卻難掩公子風華。看的一旁隱藏在樹叢中的大郎更是升起了嫉妒之心。
“二弟,”馬蹄漫步在密林落葉之上發出動聽的簌簌之聲,慕文之一看大哥還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麵前不由的一驚,“二弟,你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
慕榮也不顧他是否回答,眯了眯眼,兀自說了下去,“今兒個可是你的忌日!”
“大、大哥……”慕文之掙紮著想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沒想到自己從來不設防的人,今天居然要對自己下手,雖說大哥處處排擠,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大哥會這樣不顧血脈之源。
慕榮一聲冷笑,忽的從密林中竄出一人,除了眼睛其餘均著黑衣,看不出麵目,對慕榮微微躬身,身形一閃,一下到了慕文之近前,一掌擊出,慕文之本就沒有學過武,這一掌自然是躲不過,不由的順著掌力連連後退——慕文之本事離懸崖極近,一下就退到了懸崖邊,腳下一空就掉了下去。
“慕文之,慕世昌次子,卒於世子春獵,哈、哈、哈”慕家大郎看著那柳綠色的衣角消失在懸崖中,笑的十分開心,這下子,就沒有人會把自己比下去了。
“聽著,今天是二弟為了救我,自己失足掉下去的懂嗎?”大郎一邊往自己身上抹土,一邊吩咐身邊的暗衛。
“是,小的明白。”
此時此刻,深淵之中。
慕文之正墜落在那一匹馬屍之上,所幸沒有摔到什麼,但要命的是,方才一路從懸崖上墜落下來,穿過了數片灌木,一根兩指粗的樹枝,如同利箭一般當胸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