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就是農戶,災害年丟了性命,我則一個人流浪在外,後來被一個雜耍的收留,做了幾年雜耍,老板見我賺不了錢,就把我悄悄轉賣給了一個酒家,幾經轉賣,又做了靖安王的車夫。”高興笑著說,眼裏卻有幾分蒼涼。
青梅啞然。
大家都是苦命人。
裝點完院子,又準備好食材,蔚青瑤就給二人放了一日假。
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少男女,玩心還在,一聽放假,青梅就拉著高興跑到院外的空地堆雪人。
蔚青瑤忙完手裏的活,出去一看,竟然看到院子門口堆著兩個雪人,不由得會心一笑。
一兩日以後,便到了大年三十。
依著蔚府的規矩,夜裏,蔚府裏的主子都得到金明院團聚。
青梅為蔚青瑤裝扮一番,便跟著她一道去往金明院。
金明院房間不多,但勝在寬敞,一般專供節日全家人團聚用。
蔚青瑤踩著點過去,不早不晚,除了蔚老夫人、蔚安、沈氏和尤氏,該來的都來了。
這麼多日過去了,蔚南煙也解了足禁,此時正和一眾姐妹聊得歡喜,看上去春風拂麵,似乎那一百遍《女戒》,以及罰跪祠堂三日,絲毫沒有損害到她什麼。
蔚府是大族,除了蔚安這一脈,今日二房、三房、四房都來了。
屋子裏鬧哄哄的,來了許多生麵孔。
一看蔚青瑤出現在席麵,眾人神色各異,大多都為不恥。
世人都知蔚府出了個被人掃地出門的女兒,雖說後來靖安王反悔了,也逃不過被休的恥辱。
青梅一看這些嘴臉就滿心厭惡。
蔚青瑤則一臉平靜,不疾不徐地坐到自己的位置,獨自一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沉靜美好。
都是一家人,蔚安便沒有將男女分開,一家子就這麼聚在一起,所以不少男子也看到了蔚青瑤。
不同於女子的嫉妒和嗤笑,男子則要驚豔許多。
沒想這蔚安失而複得的女兒,竟然出落得這麼好看。
人群中,一男子斯斯文文地坐在角落,相貌清秀,穿著一襲青色長衫,望著安安靜靜的蔚青瑤,溫潤的雙眼裏帶著淡淡的笑。
“沈兄,看什麼呢這麼著迷?”一人用手肘頂了頂他。
沈玥回神,笑道:“沒看什麼。”
“明年春闈準備得如何了?”那人又問。
沈玥含蓄道:“應該差不多了。”
“你飽讀詩書,日夜寒窗苦讀,又是鄉試第一的解元,明年春闈一定能拿第一會元!”那人恭維道。
沈玥含笑,笑容靦腆,“那便呈你吉言了。”
那人說完,拿著酒杯又與他人攀談起來。
沈玥又將目光轉向蔚青瑤,見她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一人喝著酒,仿佛與世隔絕般,帶著淡淡的疏離感。
好像有種魔力,他拿起酒杯,緩緩走了過去。
蔚青瑤正閑得打發時辰,百無聊賴地等著,卻不料身後傳來了一道溫溫潤潤的聲音。
“請問,你是青瑤表妹嗎?”
居然還有人來找她?
她心中好奇,轉身一看。
來人一襲青衫,眉目溫潤如畫,手執酒杯,笑容和煦,渾身帶著不諳世事的詩書氣息。
“我是蔚青瑤,請問你是?”她問。
沈玥急忙報上姓名,“我叫沈玥。”
一聽姓沈,蔚青瑤臉上的笑意微減,但依舊保持著該有的理解,“請問找我有事嗎?”
沈玥乃沈氏那邊的親戚,原本是該在沈府過年,但沈府離京都太遠,沈玥還要參加春闈,隻好借宿蔚府,順道在蔚府過年。
沈玥一聽,頓了片刻,來的路上匆忙,竟沒想好理由,隻好隨便找了個借口道:“我在蔚府無親無故,隻與青瑤妹妹和南煙妹妹還算有點關係,南煙妹妹又忙不過來,不知我可否坐在青瑤妹妹身邊?”
蔚青瑤自然是不會攔著人家的,便點了點頭。
“長年沒聯係過,不知青瑤妹妹可喜歡看書?”沈玥尋機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