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是不是快到了？”
紀泠音強忍住笑，岔開了話題。
那丫頭膽小，可不敢再嚇唬她了！
寶鈿抬起頭看了一眼，頓時眼前一亮，也忘了剛才說的靈骨的事情，興奮地喊道：“到了到了，就在坡上！奴婢已經看到張記鋪子的招牌了！”
說話間，倆人已經來到鋪子前。
一棵不知名的古樹佇立在門前，鬱鬱蔥蔥的樹冠上開滿白色花朵，襯著房簷下懸掛的兩盞暗紅色燈籠，莫名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氛。
鋪子不大，也沒有其他人光顧，隻有一個身材略微發福的不知道是店小二還是老板的人，站在黑漆的實木櫃台後麵忙活。
其他的家具也都是黑色的，各種花花草草擠滿了屋子。就連寶鈿這種不懂花草的人，都能猜出來，地上擺的是比較便宜的，而放在案台上的，則是較為名貴的品種。
慘淡的燈光將所有的物件都籠罩上一層淡淡的光影，冷清，疏離，似乎與坡下那個熱鬧的街市是兩個世界。
一進鋪子，紀泠音就聞到一股很濃的花香味，混合著藥草的味道。
雖然櫃台後麵站著人，但並沒有迎上來招呼客人。
紀泠音隻好試著喊了一聲：“老板？”
“要什麼東西就說，老娘可沒工夫跟你們瞎耗！”櫃台後那個戴著笑麵佛麵具的人，操著一口中年女人的渾厚嗓音說道。
“喂，我們可是客人，你就這種態度？”寶鈿不服氣地嗔道。
“不想買東西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胖女人不客氣地回答，依舊低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你！”寶鈿鼓了鼓腮幫子。
語氣這麼衝，看來應該是老板了！
紀泠音開口問道：“你這裏有曇花嗎？”
“曇花？”聽到這個詞，女老板才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這倒是個稀罕玩意兒！想必，姑娘是個懂花之人了？”
“我隻是懂得一些醫理罷了，曇花有清熱祛毒、治療喘症的功效，有時候會用以入藥。”
紀泠音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暗暗想道，皇城在偏北方，不適宜大規模栽種曇花，而且在這個年代，信息和貿易都不算發達，很多人的確不知道曇花。
“姑娘是要買回去做藥材？”女老板問道。
“這個，不需要跟你交代吧？”
其實紀泠音大可點頭敷衍過去，不過這女老板的態度讓她有點不爽，所以，她也不想那麼客氣。
女老板似乎領會到了紀泠音的意思，嗤笑了一聲，倒也不惱，放下手中的筆說道：“曇花這東西，沒幾個人知道，市麵上幾乎不會出售。不過算你運氣好！我這小店裏啊，還真有一盆！你等著！”
說著，她轉身進了後麵一扇小門。
紀泠音和寶鈿等了一會兒，女老板果真拿著一隻小花盆出來了。紀泠音確認了是曇花，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麻煩你把東西包起來，包得越嚴實越好！”
紀泠音多加了錢，叮囑女老板。
收了錢，女老板的態度似乎也變好了不少，殷勤地將花盆放進一隻小木箱子裏封好，又用黑布包裹了兩層，這才算完。
寶鈿一手提著沉甸甸的花盆，一手攙著紀泠音，走出門口就忍不住歎了口氣：“要是能帶江南來就好了！”
“你這丫頭最近是越來越懶了，還是越來越依賴江南了啊？”紀泠音挑眉說道。
“哪有……”寶鈿癟了癟嘴。
“淨想著占人家江南的便宜，還說沒有？”紀泠音敲了下寶鈿的腦袋。
“奴婢就是覺得，提著這盆花，不太方便照顧小姐！這地方這麼亂，要是你有個什麼閃失，奴婢可就是萬死不辭了！”寶鈿捂著額頭，哭喪著臉。
“我一個大活人，能有什麼閃失？走吧！”紀泠音把手搭在了寶鈿身上。
身後，張記鋪子的女老板正靜靜地看著她們二人。
後麵那扇小門被人從另一側打開，走出來一個身著黑色衣衫的高大壯漢。
他臉上戴著青麵獠牙的鬼怪麵具，徑直走到櫃台邊上。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東西給她們了。”女老板壓低聲音，對青麵獠牙的壯漢說道。
壯漢點了點頭：“此事你辦得利索，主人那邊自有打賞！”
“那，主人還有什麼別的吩咐嗎？”女老板小心翼翼地問道。
“看好店就行！若是那個女人再來，她想要什麼，讓人報上來就是！萬事通那邊，也讓他盯緊了！”壯漢沉聲說道。
“屬下明白！”女老板唯唯諾諾地答應，全然沒有剛才對紀泠音二人那副趾高氣昂的氣勢。
壯漢背著手，目光深邃地看著紀泠音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