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那是太奶奶對母親的昵稱。
“太奶奶，是我。我是你的曾外孫女，泠音啊！”
紀泠音知道太奶奶腦子迷糊，所以要把話說得清楚一些，才能提醒太奶奶。寶鈿攙著紀泠音走到搖椅邊，紀泠音蹲下來，握住太奶奶的手。
老夫人的年紀大了，皮膚幹枯，能夠摸到那層褶皺的皮肉下纖細的骨頭。
可是對紀泠音來說，太奶奶的手還是那麼溫暖，就像小時候一樣。
“泠音？是靈兒呀……”
紀老夫人並未垂眸看向身邊的紀泠音，視線隻是木然地望著遠處空蕩蕩的天空，可她卻叫出了紀泠音的小名。
這個世界上，隻有太奶奶一個人會呼喚的小名。
紀泠音心頭一暖，卻又有些酸楚，將太奶奶的手心貼在自己臉上。
“是啊，是靈兒。靈兒回來看你了，太奶奶。”
“好，好，好孩子。”
紀老夫人顫顫巍巍地抬起另一隻胳膊，拍了拍紀泠音的手背。
“天氣熱了。我家靈兒怕熱，太奶奶給扇涼。”
說著，老夫人從身側執起一把羽扇，輕輕地對紀泠音扇動。她的動作很慢，就好像電影裏的慢鏡頭，根本就沒有什麼涼風。
“太奶奶，靈兒給你帶了好吃的甜點，是你最喜歡的趙家鋪子的甜糕，不過是用豆腐做的，甜豆腐腦，還涼津津的呢，您嚐嚐。”
紀泠音招了招手，讓寶鈿打開瓷盅，盛了一勺喂給太奶奶。
“嗯，好吃。”紀老夫人滿足地點頭。
雖然紀泠音看不見太奶奶的表情，可她知道，太奶奶心情不錯。她靠在太奶奶的膝蓋上，輕輕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安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寶鈿出去一趟又回來了，俯身輕輕拍了下紀泠音的肩膀，在其耳邊小聲說道：“小姐，差不多時辰了。”
紀泠音睜開眼睛，伸出胳膊，讓寶鈿攙著她從地上爬起來。
“太奶奶，靈兒要走了。”
紀泠音回過頭輕聲說道。
“小姐，太夫人睡著了。”
這一次，寶鈿格外放輕了聲音。
紀泠音垂眸看著太奶奶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走吧！該去給我的妹妹們送禮了！”
說著，紀泠音與寶鈿走出偏院，一路七彎八拐，來到了位於西邊的花園。
紀家之風光，這相府的規模，甚至超過了賢王府。這是紀家幾世忠君積累下來的功勳，也是紀家的榮耀。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曬得皮膚微微發燙。
“小姐，這花園裏好多蝴蝶啊，不如試試我們新釀的香粉吧？”
寶鈿用手替紀泠音遮擋著額前，一邊毫不忌憚地高聲說道，一邊用眼角餘光環顧四周。
這花園僻靜，尋常少有人來人往，不過這個時間點，正是園丁帶著奴役過來修剪花園的時候。
而紀泠音她們主仆二人一路走過來，還有不少人跟著看熱鬧。
今日賢王親自護送紀泠音回門，在整個紀府上下都傳開了。從前這些人可沒拿正眼瞧過紀泠音這個野種、瞎子，眼下她卻勾起了他們的興趣。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魔力？
這時，紀泠音張開雙臂，在花園中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