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泠音下意識地抱住了胳膊,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麼冷。

“刑室裏好像結了冰,小姐你在冰室裏麵呆了一晚,所以才會覺得冷吧?”寶姑一邊說著,一邊替紀泠音掖緊了被子,但看到紀泠音的臉時,寶姑眼底還是略過了一絲異樣的神色。她岔開話題說道:“那個新上任的王府尹,竟是三小姐的外公,難怪他會如此對待小姐你!”

紀泠音想起之前高景澄對紀妙音許諾過的事情,的確說過要提拔紀妙音的外公到皇城當官!怪不得那個老頭要對她逼供!

高景澄許諾給紀妙音的親事還沒成,許是想用她外公的升官來安撫一下紀妙音的情緒!

紀泠音揉著太陽穴,在心裏暗暗地咒罵這對狗男女。不過她還是想不起在刑室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身體也感覺沒力氣,就好像是中間發生了什麼令人極其疲憊的事情似的,說著說著就昏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不過她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好像昨天耗盡的力氣,終於全都回到了身體裏。

聽說京都衙門的事情已經展開了調查,但是並沒有得出任何結論,牢裏的其他囚犯都說,那牢裏原來就鬧鬼,肯定是鬼魂在作亂。總之,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成為了皇城中的經典鬼故事,直到很久以後都還在流傳。

這件事還是寶鈿跟紀泠音說的。

紀泠音瞥了那丫頭一眼,嗔道:“你尋常不是最害怕鬼怪之類的嗎?”

“奴婢也就是聽說嘛!而且,那大牢裏發生的事情,確實沒辦法解釋啊!”寶鈿一臉認真地說。

紀泠音一邊喝著熱湯,一邊在腦海裏繼續回想著那天府衙大牢裏發生的事情。那件事,不會跟她有什麼關係吧?

“噔噔!”

有人敲了兩下門。

“是沙棘來了!”寶鈿回頭看了一眼。

沙棘走到床邊來,拿出了一隻小瓶子。

“這是什麼?”寶鈿拔掉塞子,把瓶口湊近來嗅了嗅,是一股濃烈的藥味。“這是之前小姐讓你看著的那瓶藥?”

沙棘點了點頭。

寶鈿趕緊把藥瓶交給紀泠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紀泠音用來治療眼睛的藥。裏麵混合了天蠶血和血藤草,隻不過要想發揮藥效,必須等到藥材都沉積到底部,藥液的顏色變清澈才行。

紀泠音自己看不見,她身邊唯一懂藥的人隻有沙棘,於是她將藥瓶交給了沙棘保管。

這會兒沙棘來找她,就是藥水已經製作好了!

紀泠音小心地將瓶子裏的藥液倒了少量入眼,頓時一股刺痛感。她低下頭,感覺一股粘稠的液體從眼角滲了出來。

“小姐,你怎麼樣?”寶鈿緊張兮兮地看著紀泠音。

紀泠音抬起頭來,臉上赫然有兩道血痕,是從眼睛裏流出來的血水!

寶鈿嚇得臉都白了:“小姐,你、你的眼睛……”

難道是紀泠音的眼睛受傷了?這藥有問題?

紀泠音緩緩睜開眼睛,可以看見她的眼白和眼珠並沒有受傷。但鮮血的確是從她的眼角流淌出來的,猩紅的顏色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格外地觸目驚心!

沙棘用手指沾了點紀泠音臉上的血跡,放到鼻間嗅了嗅,說道:“淤血。”

寶鈿睜大眼睛,難得聽到沙棘竟然開口說話。

紀泠音自己也抹了一把血,聞了一下,果然,這個血的氣味聞上去不是新鮮的血液。紀泠音說道:“米粒子在我的視覺神經附近呆了很長時間,裏麵應該有一些被啃噬的壞死組織,這些都是以前的淤血。”

“那……小姐你現在能看見了嗎?”寶鈿半信半疑地伸手在紀泠音麵前晃了晃。

雖然紀泠音說得簡單,但在寶鈿看來,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畢竟紀泠音的眼疾也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了,真的能這麼容易就治好嗎?

紀泠音努力睜大眼睛,集中精力去看眼前那個正在晃動的影子,雖然還是看不太清楚,可是隱約能看到模糊的手掌輪廓。

“是……手嗎?”

紀泠音試著問道。

寶鈿驚喜地喊道:“你看見了?小姐,你真的看見了!”

“還是看不清楚!隻不過我的眼疾已經很多年了,藥水隻能幫忙疏通,一次是不夠的。但是這種藥水有刺激性,不能一次用太多,至少得分成三天使用。”紀泠音說著,把藥瓶重新放好。

寶鈿打來清水,替紀泠音擦幹淨眼角和臉上的血跡,然後讓紀泠音躺下合上眼睛休息。

晚些時候,紀泠音聽見外麵有哄鬧聲,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紀泠音被吵醒了,也不想再躺著,幹脆披上衣服下床走出去。

遠處不知什麼地方,一股巨大的黑氣衝天而起,遮蔽了傍晚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