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青偃抬起頭，看向騎在馬背上的慕千寒。
迎親隊已經在門口停了好一會兒，所有人都在看著慕千寒。他騎著馬沒有動彈，似乎沒有要迎接新娘子的意思。
嬤嬤賠著笑上前來說道：“王爺，該接新娘子下轎了！吉時快到了，皇上還在裏麵等著呢！可別連累了整個煜王府的人……”最後這一句有意壓低了聲音，帶著威脅的意味。
慕千寒垂眸看了一眼那個嬤嬤，這就是皇帝派來監視他的。
“公主殿下也在等著呢！”嬤嬤向花轎的方向示意。
慕千寒一言不發地跳下馬，走向花轎，將轎簾撩開，那嬤嬤許是怕慕千寒繼續僵持，惹得尷尬，趕忙主動過去把六公主扶下了轎子，跟著慕千寒往王府裏麵去。
鑼鼓聲和鞭炮聲又響了起來，歡歡喜喜地將一對新人送進去。
慕千寒目不斜視地走過兩邊的人群，一直到看見了紀泠音。他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紀泠音，或許是沒想到她今日還會出現在這裏。
四下的恭賀聲靜了下來，大家有些尷尬地注視著慕千寒。
“王爺，皇上在前麵等著呢！”嬤嬤再一次提醒道。
慕千寒好似沒有聽見那嬤嬤說話，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紀泠音，直到眼睛都有些微微泛紅。
“……”紀泠音也看著他，抿了抿嘴角，有千言萬語湧到喉間，卻像是石頭堵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
整個世界都好像安靜下來，隻有風瑟瑟地吹得作響。
他一身紅衣走來，就像他曾說過的那樣，來迎娶她。
可是，夢終究是碎了……
紀泠音看著慕千寒的眼睛，明明看到他眼底的深情，若是往常，她隻會欣喜得一顆心砰砰直跳，但這一刻，他的眼神隻會讓她更覺得心痛。
她忍不住握緊拳頭，在腦海裏不停反複的那個念頭更加強烈。
旁邊的蘇墨吟像是感覺到紀泠音的想法，更加用力地抓住紀泠音的手。
“王爺！”嬤嬤加重了語氣，頗有些威脅意味地叫喊，沒有說完的話，是在提醒慕千寒，不要失了分寸。
紀泠音知道自己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安靜地站著，什麼都不做，但凡她有任何舉動，慕千寒都不可能坐視不管。
就算她可以不顧一切，但慕千寒怎麼辦？整個煜王府怎麼辦？
她不知道慕千寒站在這裏是在想什麼，但她可以想象他有多不甘心，如此驕傲的一個人，現在卻被迫去做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心裏該有多難受！
她隻能勉強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似乎想要告訴他沒關係。
慕千寒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扭頭往前走去。
紀泠音看著他的背影，心裏莫名有些惴惴不安。剛才慕千寒轉身之前那個表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吉時到，新人拜堂——”
主持大喊，讓人將一對新人牽引到皇上麵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紀泠音聽著耳畔的風聲，似乎已經聽不清周圍熱鬧的聲音，所有人都在稱讚郎才女貌，在恭賀和拍馬屁，在祝賀這門親事。
她身上的寒氣騰騰地往外冒，站在周遭的人都感覺到了有點冷，不禁麵麵相覷，抱緊了胳膊。
“夫妻對拜！”
慕千寒和六公主相對而立，還未拜下去，慕千寒突然臉色一變，捂住胸口，整個人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
“少主！”青偃疾步衝上前去，扶住慕千寒。
慕千寒臉色煞白，跌坐在地上，若不是青偃攙扶著，隻怕根本撐不住。
周圍的人驚恐地圍了上去，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連皇帝都站了起來，一臉狐疑地看著一片混亂的人群，六公主顧不得什麼禮節，一把掀開蓋頭，睜大眼睛指著慕千寒說道：“慕千寒，你、你別裝了！”
話音未落，慕千寒一口吐出鮮血，甚至將身邊青偃的衣衫都染紅了。
六公主嚇得臉都白了，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回事？”皇帝站起身喝問道。
紀泠音拚命擠進人群裏，一看慕千寒的模樣，倏地睜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但不太確定。她蹲下來握住慕千寒的手腕，摸著脈搏診斷了一下。
是……火毒發作？
紀泠音求解地看了一眼青偃，再看了看慕千寒。
之前她也見過慕千寒火毒發作的模樣，可並沒有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慕千寒？”
紀泠音試著用手在慕千寒麵前晃了晃，隻見他目光渙散，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微弱了。
紀泠音的心一下子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