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全部都扔掉
方縝接過文件，放在了一邊，從包裏又翻出了一包糖，加到了咖啡裏麵，攪拌了一下。
陸向東這才停了下來，一手拿過咖啡，湊到嘴邊喝了一大口，就又重新握起了筆，在文件上麵批改著。
大雨形成的雨幕成為了陸向東身後的背景。
方縝看著陸向東，半晌沒有動，皺了皺眉，淩奉天遲疑地道，“少爺，外麵下雨了，你要先回去嗎？萬一雨大了，路上是不能通行的。”
陸向東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飛快地道，“不用，今晚我在公司休息。”
“你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回去過了，每天都在公司加班，這樣下去，你就算是鐵打的也會受不了啊。”方縝擔憂地看著陸向東瘦削的臉頰，自從林淺淺離開之後，陸向東就開始恢複了從前的樣子，不愛笑，也不喜歡說話，每天埋在厚厚的文件裏麵，做著許許多多的工作，不知疲倦般地折騰著自己。
他一直沒有提過林淺淺這個人。
方縝也不敢說。
似乎是從來就沒有林淺淺出現過一樣，隨著她的離去，一切都消失得一幹二淨，包括記憶。
林淺淺離開的第二天，陸向東將他公寓的鑰匙交給了他，告訴他，去將公寓裏麵的東西全部搬走。
方縝覺得奇怪，陸向東已經太久沒有住進那個公寓了。他拿著鑰匙去了陸向東的家，家裏沒有人住，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門窗都還開著，似乎還是隨時會有人會回來的樣子。
一個藍色的枕頭放在窗台邊上。
是林淺淺躺過的。陸向東總愛讓林淺淺躺在沙發對麵靠著窗台的地方，然後他就坐在林淺淺的對麵，懶洋洋地看著外麵的月光，還有月光下的林淺淺。
方縝都已經記不得自己最後一次在這裏看見林淺淺是什麼時候了。
陸筱西的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沒有絲毫預兆。
在那之後，林淺淺將陸向東告上法院，被曲紹安帶走，再次回來的時候，陸向東已經從這裏搬了出去，到了城西的別墅。新的房間，像是一個新的開始。隻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那竟然是另一個痛苦的開始。
說起來，林淺淺和陸向東最為平靜也最為快樂的日子，都是在這個公寓裏麵度過的，隻是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意識到，愛這種東西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一直到他們的愛情裏麵夾雜了太多的懷疑，痛苦，甚至憎恨，他們才漸漸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屋子裏麵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擺放著。
地上到處都是摔碎的杯子，和撕碎的書籍。
淩奉天忽然記了起來，自己最後一次到這裏的時候，是什麼樣的畫麵。
那個時候，林淺淺因為擔心陸筱西，忽然說那些資料都是她捏造的，被關進了監獄。
他接陸向東回來，他喝得伶仃大醉。
方縝問他，接下來怎麼辦？
他不說話，隻是喝酒。
喝到一半，就開始扔東西。靠在沙發上，將自己手能夠夠得著的東西通通都拿了過來，捏在指尖，麵無表情地扔出去。
方縝從來沒有見過有一個人像陸向東這樣，扔起東西來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看不見絲毫的瘋狂與憤怒。
小心翼翼地繞開了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方縝朝著房間裏麵走去，上了樓，就是陸向東和林淺淺的房間了。
林淺淺的臥室裏麵已經沒有了任何東西，隻有一張白色的被子亂糟糟地裹成了一團，縮在床上。
看上去就跟她不小心睡過了頭，然後慌慌張張地從床上爬起來趕去上班，沒來得及折被子，隻好等晚上回來再說一樣。
隻是她不會再回來了。
方縝的心裏莫名地咯噔了一下，他對林淺淺算不上喜歡，甚至有些微微的抵觸。站在方縝的角度來說，林淺淺任性妄為，衝動愛耍小聰明，總是將陸向東拽向不好的深淵，方縝自然是不會喜歡她。
但現在她走了，看著陸向東安靜的模樣，淩奉天又會覺得，其實她在的時候，要好得多……
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方縝退出了林淺淺的房間，朝著陸向東的房間走去。
相比於林淺淺房間裏麵的一幹二淨，陸向東的房間就像是被台風席卷過一樣，幾乎沒有一樣能夠幸免於難，全部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就連深藍色的窗簾都被扯了下來，扔在床上。
高大的落地窗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破了，風呼呼地刮了進來，月色如水，不斷地湧進房間。
整個房間裏麵，唯一看上去完整的東西就是房間角落的一個半人高的紙箱子了。
在一片混亂中，顯得格外地突兀。
方縝詫異地走了過去，將盒子打了開來。
裏麵的東西頓時印入了眼簾。淩奉天詫異地睜大了眼。盒子裏麵不是什麼珍貴的，反而是顯得參差不齊，有白色的台燈，有藍色的日記本，有一人高的抱抱熊，有粉色紙片折成地千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