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一點也不貴,春運期間,火車票非常緊張,一票難求,好多人在這裏排隊排了七八天,都買不到一張火車票,ta們又要吃又要喝又要浪費時間又要活受罪,這樣算起來,280塊錢是不是很便宜了?”
“不好意思,你去問別的人吧。”楊糧明搖了搖頭。
雖然是第一次出遠門,但他知道,從寶慶到羊城的火車票,不過是幾十塊錢一張而已。
而且,他出門前,父母就給了200塊錢。
這200塊錢,不僅包括車費,也包括到珠三角之後的零用開支。
最主要的是……
思索到這裏的時候,楊糧明忽然聽見‘啪’的一聲。
然後,隻見一個大腹便便的穿著黑色皮衣的中年胖子,就像老鷹擰小雞一樣,一把擰著中年婦女的衣領。
中年胖子凶巴巴的看著中年婦女,剛剛大力扇過中年婦女的那隻手,還高高的揚在半空中,似乎,又有隨時扇下來的可能性。
“你憑麼子打我?”中年婦女大聲質問穿黑色皮衣的中年胖子,雖然她樣子理直氣壯,但依然難以掩飾住眼神中的恐懼。
“販賣假票,還有理了是不是?”中年胖子凶巴巴的對中年婦女道,那隻揚在半空中的手掌,仿佛又要扇下來似的。
“誰販賣假票了?就算是便衣巡捕,也不能亂抓人。”中年婦女色厲內荏,她仰起自己那張又胖又粗又潑的臉,似乎被冤枉了一樣。
“人贓俱獲,還在狡辯,進去!~”中年胖子擰著中年婦女的衣領,準備擰上麵包車。
中年婦女驚恐的瞪大眼睛,拚命掙紮。
這時,一個清瘦一點的平頭男走過來。
這個平頭男手裏拿著一個對講機,他見中年婦女拚命掙紮,大聲嗬斥,然後,倆人一起將絕望的中年婦女推到麵包車上,再捏著麵包車的門扣,‘啪’的一下拉上。
……
周圍看熱鬧的人很多,不過,誰也不會去關心這個中年婦女接下來會麵臨什麼。
也是,誰還有心思去瞎操這份心呢,能早點上火車就是萬幸了。
再說,巡捕執法,誰敢阻攔。
楊糧明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這種畫麵,他心裏非常震撼,就像是一片靜謐的湖麵、一下被投進一塊大石頭似的,久久無法平靜。
“這錢不好賺。”楊糧明居然同情中年婦女。
就在楊糧明替中年婦女鳴不平的時候,舅舅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要發呆了,快走!~”
“是不是可以進站了?”楊糧明問。
“還沒有,不過,火車票已經到了。”舅舅回道。
接著,舅舅提醒他;“糧伢子,你要跟緊我,你知道嗎?你爸爸媽媽就你一個兒子,要是把你弄丟了,我沒法交差。”
“你放心吧舅舅,我不會把自己弄丟的。”楊糧明笑道。
“出門在外,安全第一,你第一次出遠門,不要太大意了。”舅舅嚴肅的說。
舅舅這一行人有七八個,全部都是在珠三角一個小鎮上的一家集裝箱廠打工。
這家集裝箱廠華夏和棒子國合資的,工資很高,有兩千多塊錢一個月。
在1997年,一個月的工資有兩千多塊錢,是什麼概念?
這個年代,一般工廠裏麵的員工,工資普遍性的隻有三四百塊錢一個月。
就是公務員的工資,在這個年代,也才隻有四五百或者五六百塊錢一個月。
這個年代,豬肉隻要兩三塊錢一斤,大米隻要五六毛錢一斤,快餐隻要兩三塊錢一份,修建一棟小洋樓隻要三四萬塊錢,而且包鑲瓷磚、刮石灰、地麵倒水泥。
可這家集裝箱廠一個月的工資,居然有兩千多。
這麼高的工資,一年下來,隨隨便便都能變成‘萬元戶’了。
這個年代的‘萬元戶’是有含金量的,還不是什麼毛毛雨。
因此,如此高的工資,吸引了大量來自五湖四海的打工仔。
他們夢寐以求的目標就是進集裝箱廠。
除了打工仔之外,許許多多的打工妹,也紛紛將目光注意在這些‘箱廠老板’的身上。
她們都想找一個‘箱廠老板’做對象,然後,就可以衣食無憂了。
楊糧明的舅舅村裏,有很多人在集裝箱廠打工。
自從很多人在集裝箱廠打工之後,這個村不但解決了溫飽問題,還鯉魚跳龍門,一躍成為了全鄉的首富村。
村口修建村牌的時候,鄉裏的領導親自跑來祝賀。
自然,作為首富村,村裏的建設也搞得特別好,到處都是漂亮的小洋房和摩托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