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寫意纏了阿好一天,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麵問東問西,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她不說以前的事,怕他生氣,就挑孟善村的事情說,就是見到個奇怪的鳥兒,也能跟他扯上半天。
阿好嫌她煩,影響他工作,嘴上不說卻瞪了她好幾眼。
她就裝作沒看見,不僅要說,還偷著沒人的時候去抓他的手,把他寬厚溫實的手掌揪得緊緊的,四個指縫都嵌在一起,生怕他又跑了似的。
阿好怕被人撞見了會誤會,使勁要甩開她的手,她擰不過了就鬆開手,然後雙臂迅速張開,又跟八爪魚似的纏到他身上,牢牢抱住他的腰。
“你別鬧,我就抱一下,就一下。”她把臉貼在他精壯的胸膛上,悶聲悶氣地說。
阿好實在被她纏得沒脾氣,見四下沒人也隨她去了。
可不多久,他感覺胸口的襯衣突然濕了一片,懷裏的人仿佛是一隻小貓,蜷在他身體裏細微發顫。
“上次我這樣抱你的時候,你就被壞人抓走了,我差點就永遠也見不到你了……”
她的聲音很小,好像隻是在對自己低訴,可聽在阿好耳裏,卻重如千斤,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
阿好去市集擺攤子的時候,舒寫意照樣也跟著去了。
午後的陽光很好,溫暖平和,將整個世界都塗滿溫情。
阿好的攤子是個賣糖畫的,圖案漂亮,字體蒼勁,味道也是又香又甜,所以很受小朋友的喜愛,來買東西的小孩子很多。
舒寫意也找了個小馬紮,坐在一旁看阿好認真地畫糖畫,仔細地聽小朋友說要求,然後畫好了再笑著遞給他們。
他的手很大,小朋友的手很小,可他的手掌也很暖很溫柔,接過錢的時候,那麼小的手掌搭在他扇葉般的大掌裏,看起來卻半點不突兀。
他好像很喜歡小孩子,每次都會揉揉他們的小腦袋,又摸摸他們的小臉蛋。
他對著他們笑的時候眉眼彎彎,就像兩道金黃色的月牙,露出光潔整齊的牙齒,就像天上璀璨的星辰。
舒寫意絞了絞衣角,躊躇著問:“阿好,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他低著頭畫糖畫,沒有看她,“不喜歡。”
舒寫意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側臉看,突然眼眶又開始發酸發脹。
他喜歡的,她知道他喜歡的。
所以三年前即便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她已經家破人亡、跟著葉景出國了,最後還是義無反顧地把孩子生了下來,把屬於莫臨南的孩子生下來。
他們的諾諾,除了生著病,也和那些小朋友一樣,活潑可愛,乖巧懂事。
隻不過,他從來都不知道罷了。
他不知道他有了孩子,有了除她之外其他的牽掛,更不知道他的孩子身患重病,每日都在病痛中煎熬。
舒寫意想到自己自私又懦弱地跳了海,把可憐的諾諾丟給了官旻,心裏又自責悔恨起來。
她實在不是個好母親,自私、無能,也不夠深愛。
在她心裏,莫臨南的地位已經超越了兒子,她可以為他去死,卻做不到為諾諾而活。
可就是這樣自私偏執的她,卻也沒能做成一個好妻子,隻不過是嘴裏說著深愛,手下又一次次給他痛苦和背叛。
但現在莫臨南還活著,哪怕是為了贖罪,她也一定要把他帶回去。
帶他回去救諾諾的命,也把屬於他的家,重新還給他,他就是不要,她也要硬塞給他!
“你靠過來。”舒寫意突然對阿好道。
他怔了怔,然後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埋頭畫糖畫。
舒寫意加重了語氣,“阿好,你靠過來。”
就像出事那天他在車上對她說的那樣,她也要他靠過來。
阿好本不想理她的,可稍稍瞥她一眼,見她表情嚴肅沉凝,他突然心下一動,當真聽話地靠了過去。
可他還沒湊近,舒寫意突然起身朝他撲過來,按住他的雙肩後,重重地吻住了他。
阿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愣了兩秒之後才想起來要拒絕,可她的手卻從他的肩膀摸到後頸,然後牢牢圈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幾乎都騎到了他的身上,壓著他重重地吻、發狠地吻。
就像那天在車裏一樣,熱烈又死命地吻他,把這一刻當成久別重逢,又把這一刻當成世界末日。
可也不知道是這女人力氣太大,還是阿好心猿意馬、力不從心,他推了她幾下,竟然沒能將她從自己身上扒下去,反而愈發被她牢牢掌控在手中。
街上來往的人很多,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曖昧,也有人半點不在意,任由這裏的氣氛燒得火熱。
世界就是這樣。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圈子裏做著主角,體會自己的人生百味,擁有自己的愛恨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