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她的靈體已成功分離,您也該回去了,可不好誤了時辰。”那張麵具從黑暗中一點點現形,發出詭異的聲音。
被稱作冥王的那人,將我的手放開,瞳孔微微擴散,慢慢遠離我而去。
“等等——”我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上前一步想要追過去。
“啪——”腳下一陣刺痛,甚至還看得見火花四濺的景象,我低頭看去,我的腳趾已經被燒焦,成一堆枯骨,我退後兩步,它們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恢複。
我才看見我身邊圍了一圈無形的網,將我禁錮在這裏。
“我等你。”冥王慢慢消失在黑夜裏,最後留下了這三個聽起來不怎麼舒服的話。
客廳恢複了平日的樣子,在月光下靜靜的,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屍體,躺在了房間門口。
看著那具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軀殼,我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對我來說是什麼事。
我靜靜的坐在客廳裏,看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才發現,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而外麵,月光似乎隨著冥王的消失而消失了,雷雨又開始淅淅瀝瀝。
窗戶依舊陰暗,即便掛鍾的指針已經指向了8點。依舊透不進來一絲光。
阿南起床了。她打開門就發現橫躺在客廳七竅流血的我。平時膽小的她此時卻如此的冷靜,顫抖著身子沒有哭,手機瞬間撥打了120之後就衝過來給我做按壓急救。
她雙手按在我的胸口上,咬著牙一遍遍的按壓,一遍遍的給我做人工呼吸,還忍著哭腔給120的工作人員報了地址。
淚水在她的小臉蛋上無聲的掉落,我心疼得不行,伸出手,之間在觸碰到那層無形的網後即刻被燒得焦黑,刺痛感令我抱住了手掌,看著她,焦急的喊道,“阿南!我在這裏!我在這裏,你看見我嗎?!”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似乎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隨即被淹沒在空氣裏。
直至120的醫生衝了上來,抱住哭泣的阿南,將我那具軀殼抬上了急救車。
我發現我跟著軀殼在移動,遠遠的漂浮著,看著自己在半路就被醫生宣告死亡,看著我摯愛的父母顫顫巍巍的出現在醫院裏,看著他們哭得肝腸寸斷,看著身懷六甲的母親暈過去了又痛醒過來,堅持咬著牙,堅持在這最後的時間裏多看看她已經死去的女兒那張蒼白而僵化的臉。
最後的最後,看著他們哭著對火化前的我說,“月兒,你是我們最愛最愛的女兒,我們舍不得你,可是不得不讓你走了。媽媽愛你,爸爸愛你,我們永遠,永世都愛你!你好好的走,不要擔心我們,好好的……好好的走吧……”
我的心碎成一瓣一瓣,我想衝過去,幫他們擦幹眼淚,告訴他們我還在,我還在!你們的女兒,還在啊!
軀體被推進了火爐,忽然禁錮著我的那層無形的網也開始熊熊燃起,將我吞沒。
最後,最後一眼。看著我摯愛的父母,下輩子!下輩子,也要等我!你們一定要健康快樂的活下去……
烈火帶走了我在人間的最後一絲氣息後慢慢的熄滅,我渾身赤裸而冰冷的蹲在虛無的黑暗裏。原來很少會想過死亡的問題,總覺得離我還好遠,但也看過些許資料,隻是想不到,成為魂魄後卻如此痛苦。
黑暗裏有許多的人影,全部都是麵無表情的往前走,身體似乎不由控製,我站起來走入了人群裏。
但那些身影卻開始變得惶恐而焦躁,一邊瘋狂的躲避我,一邊又猙獰的作攻擊狀態。
“眾鬼回避。”
忽然聽到一個聲音,算是稱得上熟悉的聲音,果然那張麵具出現了。
跟著一起出現的,還有那一襲白袍的冥王。他似乎永遠不用走路,慢慢的移動到我麵前,看著我伸出了手。
我記得他的手,熾烈而灼熱。
“月兒。”他看著我,眼眸裏盡是無限的柔情,“我等你很久了。”
月兒?他叫得如此親密,眼神如此甜蜜,我想起了以前看的小說,什麼鬼新娘之類的,莫非我就這樣被鬼給看上了,所以才無辜暴斃?
我猛地推開他,這力道大得超出我的想象。那些躲避得很遠很遠的鬼魂都隨著我這一推魂飛魄散,頓時亂作一團。
我顧不得那麼多,瘋狂的往前跑著,這裏是黃泉之路?我是真的死了?那是要喝了忘情水再去投胎?平時看的靈異小說多了,對這種地府的投胎步驟也算熟悉了。
但我找不到什麼孟婆,隻看見前方一汪死水,烏黑濃鬱,是不是過了這裏,就可以投胎了?我想起了母親肚子裏的寶寶,心裏找到了一絲希望。
媽媽!等等我,讓我再一次做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