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聽罷這才不言語了,當即點頭道:“我明兒跟娘說一聲就安排。”
蔣宜深這時還不知道他爹娘的話,上午從他爹書房裏出來,他吩咐人去準備一件嶄新的道袍,然後就一個人沒帶地撐著傘出了府,在外麵轉悠了大半天,回來的時候提了一盒子小玩意兒和幾本繡像本的畫書。
吃過晚飯,他便坐在書房裏翻這些畫書,有生僻字的都給標上了反切音,這樣一來,小姑娘不認識她的哥哥們也能教。
標注完,已經是戌正時刻了。
蔣宜深才想起,還沒給小姑娘的哥哥們準備東西,不能厚此薄彼得太明顯。想了想,他把書架上的熟宣和幾隻沒開盒的狼毫筆拿下來,跟那幾本畫書放到了一起。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有兩個仆人頂著此時已變成鹽粒子的雪出了門。
於是這天下午,樂輕悠收到了一盒子成套的瓷娃娃和四本紙張上好的畫書。
而清一則看著那兩個仆人一起捧給他的嶄新道袍,笑了笑:“多謝了。”
兩個仆人忙道:“該說感謝的是我們,出門前老爺再三交代,一定要咱們兩個給大師磕兩個頭”,說著便是跪下來咚咚的兩聲。
雖然這兩個仆人其餘的沒多說,樂輕悠和哥哥們還是猜了出來,這是清一之前告誡蔣宜深莫出遠門的話幫他避了禍。
樂巍和樂峻留蔣家這兩個仆人吃了熱茶熱點,又準備了一些土產讓他們捎給蔣家,這才送這兩人出門。
轉身回來時,正好聽見方宴問清一:“你這老頭不像是管閑事的人,那天怎麼會送給那人一個什麼卦?”
清一嗬嗬笑了兩聲,又看了眼正坐在桌邊翻看畫書的小丫頭,擺擺手道:“貧道回屋試試這身新道袍去。”
他能說是看那蔣少爺的麵相,是和自家小丫頭有那麼幾分夫妻緣,他才會好心提醒對方避過這一個坎的嗎?
說了還不被這小子給一掌劈了?!
這小子對小輕輕的占有欲越發的獨了,要是聽說別人和小輕輕有夫妻緣,清一估計這小子有一多半會暴走。
然而他未嚐沒有給這小子和輕輕推算過,卻是撲朔一片迷離,兄妹情、獨占欲繞得一團亂,就是那點夫妻緣隱隱約約地幾乎跟沒有一樣。
到了屋裏,清一忍不住歎了口氣。
又是一天的雪,傍晚的時候,細細的鹽粒子有漸漸加大的趨勢,在湖州府租賃的屋子裏,趙老四看著外麵又成了片子的雪,心想這雪下起來就沒有停的趨勢,他明天還是回家看看老娘和女兒吧。
反正這兩天下雪,沒多少人願意整理家裏的舊貨,等雪停了化幹淨再來,那時正是年根兒,家家戶戶肯定都要趁天晴打掃庭院的,他正好能大收兩天。
這麼打算好了,趙老四就趁黑鎖上了門,到街上還沒關門的鋪子裏買了些年貨,大包小包地提著回到這冷清清的小屋,他便收拾收拾睡了。
第二天早早地醒了,外麵還下著,飄飄灑灑的,趙老四沒做飯,直接將昨晚買的東西裝到車上,拿油紙蓋好,又進屋找出自己的皮帽子,打了打按到頭上,便轉身鎖上門趕著驢子往東城門走。
路上停下來喝了一碗熱乎乎的豆漿,吃了兩個包子,到城門口時,正好看見守城衛打開城門。
或許是因為再過十幾天就是年了吧,即便連落了兩天大雪,此時等著進城的人也不少,都是城外村子裏的,提著那雞鴨鵝或是扛著家裏的大蔥白菜進城來賣的。
趙老四等了一會兒,才順著出城的人流出來了。
一出城門,四野白茫茫一片,眼前頓時開闊起來,胸中也覺得敞亮許多。
趕著小毛驢,趙老四心情不錯,路上有那順路的人想搭車,他也都讓人坐,到進入仙泉縣後,暗裏一算,這一路上順路搭的人,一文二文的竟也讓他賺了將近四十文。
搭車的大多是有事不得不出門的短途行人,給一文或是兩文能省跑那麼一段不好走的雪路,這些人都是很樂意的,給錢時給得特別痛快。
趙老四算著這一路上多賺的錢,心裏也特別痛快,經過縣裏的主幹街道時,看見還有冒雪賣那蘿卜菜摻肉餡的燒餅的,都是現打現烤的,他就過去買了四個。
兩文錢一個,餡兒給填得足足的,趙老四讓用油紙包了再往車上他那搭鏈裏一裝,就揚起鞭子趕著小毛驢噠噠噠地離開了。
上次回家休了吳氏後,他就讓老娘和五弟搬到他家住著去了,反正屋子夠,以後便是再娶了,趙老四也沒準備讓娘和五弟再回大哥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