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香氣襲人的花牆邊,蔣宜深看了眼才十一二歲就具備了女人風韻的樂輕玲,皺眉思索片刻,道:“我想起來了,你是…樂峻的堂妹。”

聞言,眾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樂輕玲更是前所未有的精神一振,抹著眼角的淚珠看向蔣宜深。

站在蔣宜深兩步遠的蔣宜澤好險沒控製住給這個堂弟一腳,傻啊,對於一個口口聲聲喊你“宜深哥哥”的女子,你就是認識也不能這麼認啊。

樂輕玲又哭又笑地點頭,“是我,宜深哥哥。”

“不過我們隻是三年多前有過一麵之緣,並不熟悉”,蔣宜深說著笑了笑,“當年樂家二叔幫過我祖母,樂二叔意外去世,祖母便每年都讓家裏給他的孩子送些吃食衣物,有次我正好回仙泉有事,也跟去看了看。那次見的一麵,沒想到樂姑娘記性如此之好。”

聽了這話,蔣宜澤才算鬆口氣,好在堂弟不傻,還知道把事情說清楚。

雷簫兒對著樂輕玲哼一聲,“她就是這樣不拿自己當外人的人,跟我二哥認識沒多久,就開始向我二哥借錢,借了還不說還的那種。”

眾人本就不大看得上樂輕玲這做派,如果不是她喊宜深哥哥喊得那麼理直氣壯,才沒人關心她怎樣呢,聽了雷簫兒這話,他們連個不屑的眼神都吝嗇給予。

“宜深哥哥,你不能不管我啊”,樂輕玲大驚失色,一根浮木都抓不住的她又流出了可憐無助的眼淚,“雷家人不僅強娶我還壞我名聲,這對樂輕悠也會有影響的。”

本來還帶著閑適微笑的蔣宜深,一下子冷下臉來,茶色的瞳仁中像是結了一層冰,“你自己立身不正,跟旁人有何關係?更不要說,你們當初克扣我祖母送去給樂峻兄妹的東西,自家享用了,還要在我去時說他們因為要爭搶東西與你們爭吵。”

“當初你這個小姑娘才多大,就能睜眼說瞎話”,蔣宜深本不想把話說得這麼絕,但是樂輕玲敢隨便攀扯輕輕,那他還有什麼好留一線的,“我當時差點便因為你的話錯待樂二叔的子女,你這時又說雷家強娶你,我還真不敢相信。”

蔣宜深每說出一個字,樂輕玲的臉色就灰敗一分,終於她無力地跌倒在地,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下抬不起頭來。

待蔣宜深話落,蔣宜澤嘖嘖感歎,上前拍了拍堂弟的肩膀,同情道:“怪不得你還能認出這麼個人來,原來一早被她忽悠過啊。”

這話是徹底不給樂輕玲攀扯自家堂弟的機會了。

蔣宜深苦笑著搖搖頭,似乎不想再提往事,其實他看見樂輕玲就覺得惡心。

“也是我家不慎,竟然把這等有心機的女子放了來”,蔣家兄弟把事情說清楚了,於縣令這時才笑著打圓場,“走走,咱們自去飲酒,這些事……夫人你來處理。”

這邊的雷家老爺和那邊的雷家夫人都白了臉色,知道他們以後別想再接到縣尊大人家的帖子了。

雷老爺轉頭,把雷超狠狠踢了一腳,“都是你做的好事。”

雷超才十五六歲,本就是個胡天海地紈絝,又是要麵子的年紀,被老爹這麼當眾一踢,轉身就甩袖走了。

徒留雷老爺尷尬地麵對同情地看著他的眾人。

蔣宜深又恢複了悠然溫和的模樣,席上的梅子酒不錯,他便坐下來慢慢地喝著,時不時應對旁人遞過來的一個問題。

那邊,雷夫人已經讓家裏跟進來的一個丫鬟將樂輕玲拉了下去,於夫人見她有眼色,這才笑著讓下人去通知戲班子開始唱戲。

半晌午的時候,那些會畫畫的小姐們又一人作了一副畫,於夫人和一眾夫人們看過之後,讓人送到了花牆這邊。

送畫的小丫頭笑嘻嘻地說:“聽說探花郎擅畫,勞您給推舉出前三名。”

蔣宜深:……

快到傍晚時宴席才散,這一天又是琴又是畫又是詩,全都是衝著蔣宜深去的,離開後衙,蔣宜澤和另一個一天都沒什麼存在感隻顧吃吃喝喝的堂弟蔣宜江,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蔣宜深:“今天席間百美爭奇鬥豔就為博你一個眼神,你可有什麼感想。”

“感想?”蔣宜深想了想,說道:“感覺我就像是舞獅子時那個被爭搶的彩球,毛骨悚然啊,下次再有請帖,不是設在酒樓的文會,我堅決不赴了。”

說話間已翻身上馬,扯了扯韁繩對堂兄弟道:“四哥六弟,你們先回家,我在街上轉轉。”

“你到哪兒去啊”,蔣宜澤問道,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那馬兒已經甩開四蹄走遠了,他正要上馬時,就聽到堂弟蔣宜江哎了一聲。

與此同時,遠處傳來馬嘶聲。

“快去看看”,蔣宜江大聲道,翻身跳上了馬背。

“娘的,陰魂不散啊”,蔣宜澤忍不住咒罵一聲,也跟著躍上馬背,向由縣衙轉彎到大街上的種著兩棵大柳樹的地方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