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守帳兵立即過來拖走季玄泰,季玄泰心中焦急,隻得快速道:“末將以為組織有效的射殺才是當務之急。”

但是他的話沒說完,人就被拖了出去。

東將軍冷笑道:“真是少年氣盛,他以為?他才打過幾場仗就敢來指揮本將軍。傳令下去,不必吝嗇箭矢,再準備好刀槍,守在水邊,誰下船上岸就殺誰。”

命令一層層傳下去,隨著時間的流逝,暮色上來,二裏外蘭江邊的喊殺聲卻越來越響亮。

最新戰況不停傳來,東將軍臉上的平靜之色不再,當又一個傳令兵過來報告又有十幾艘船將要過來時,一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

東將軍起身問負責補給的將官:“弓箭、炮彈還有多少。”

這些射擊類的兵器本就不是太多,一天裏又不斷地射殺時不時冒出來的船隻,現在真沒有多少了。

補給官麵色搖搖頭:“恐怕不夠這一波。”

東將軍猛地捶了下桌子,朝外喊道:“集結兵士,去一裏之外布防。”

安開的士兵進退有序,前麵的打一個時辰,後麵的就衝了過來,幾撥人有先鋒猛攻中軍慢打,根本沒有夜間休息的意思。

燃燒在蘭江邊的戰火映紅了東北邊的半邊天空,聽著由那邊傳來的喊殺聲,榮州城內的百姓一夜不敢安眠。

榮州知府在東城門上看了大半夜,調動所有知府衙門裏的兵丁在外麵挖壕溝、在裏麵則做了一個頂門的支架。

現在他隻盼著東將軍神勇,能把安開人頂回去。

畢竟安開比之榮州城也大不了多少,他們拿不出多少兵與大周對陣。

十幾裏外的軍隊所在地,卻是一片戰火血腥,天色將明時,東將軍走出大帳,看著不遠處倒在臨時防禦牆邊苟延殘喘的兵士們,心裏一陣陣的哆嗦。

有蘭江這個天險,他駐紮在東北將近十年,也沒想過修建什麼防禦工事,還很大膽地直接把軍隊按在蘭江邊上,萬萬沒想到,安開會有這麼凶猛的一天啊。

以往兩方有摩擦交手時,他隻派三四百人的兵力就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今天卻是怎麼了?

東將軍正在發呆,防禦牆外又響起喊殺聲,一夜沒停的喊殺聲讓他的神經猛然一緊,他要了一個士兵的盾牌,登上防禦牆看時,卻嚇得差點直接跌下來。

一個盔甲上沾滿血汙的人,正帶著十幾人在敵軍中奮力拚殺,所經之處,血霧一團團爆開,敵方兵士幾乎是成排地往下倒。

不少或受傷或太累倒在地上的人都受了他的鼓舞,陸陸續續地掂著刀衝殺上去。

東將軍卻看得心裏發寒,他手下怎麼有這麼能拚殺的人?

“將軍,這些人,不像都是安開國的”,有個謀士也順著土堆成的粗糙階梯登上臨時防禦牆,仔細觀察後這麼說道。

但東將軍被他突然地發聲嚇了一跳,察覺到失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皺著眉道:“安開那邊有成氣候的國家嗎?他們能跟什麼人聯合?”

謀士見將軍不愉,低頭應諾,不敢再多說。

季玄泰在敵軍中衝殺了兩天兩夜,中間隻在眯了兩個多時辰,到後來那些安開短兵相接的士兵都自覺地跟在他身後,劈、砍、刺、殺,東將軍再一次登上防禦牆,看著不時從防禦牆上受命下去的躍躍欲試的士兵衝入敵軍,在那個殺敵已經殺到眼睛血紅的小小百夫長鼓舞下,一個個地奮勇殺敵,他的神情越發凝重。

這天傍晚,在大周兵士如飲血豺狼般的拚殺下,安開士兵終於退回到江上,雙方終於恢複了暫時的平靜。

第二天東將軍就端著一幅後生可畏的欣慰笑容,去軍帳中看了看季玄泰。

彼時疲憊至極的季玄泰還沒從睡眠中醒來,是葛校尉毫不客氣地將他推醒,季玄泰隻得撐著酸澀困倦的眼皮跟這位東將軍客套一番。

東將軍麵上沒說什麼,心裏卻覺得這小子太過不把他放在眼裏,但他殺敵勇猛,東將軍心裏再不滿,還是意思著將季玄泰提拔到校尉一職。

這之後,安開與大周又斷斷續續地交了兩次火,不過大周軍隊有著殺神季校尉的鼓舞,每次都將有序進攻而來的安開軍嚇得屁滾尿流而回。

時間轉眼來到八月,東北的天氣迅速地冷了下來,安開又發動了一次猛烈的進攻,但遺憾地是,他們還是連岸都沒上。

“末將見過將軍”,剛從戰場上下來,就被傳令兵帶到中軍大帳的季玄泰半跪見禮,“不知將軍叫末將來有何吩咐?”

順著盔甲,有血珠滴滴拉拉打在地麵上,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席卷整個大帳。

本來還麵露不滿之色的東將軍迅速扯出一個笑容,“三次進攻,全靠玄泰擊退,現在那些安開兵士一聽到你的名號就能嚇成軟腳蝦,真是可喜可賀。眼看天氣將冷,安開軍有撤退之勢,本將軍想要趁他們軍心不穩時一舉殲滅之,玄泰可否再做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