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巍、樂峻是在大半個時辰後回來的,他們兩個以及後麵的夜與、武恒衣服上都帶著濕漉漉的泥點子,看起來很狼狽。

樂輕悠忙舀了盆涼水端過去讓他們洗手,疑問道:“大哥二哥,那邊山穀裏堵得很嚴實嗎?”

“應該是出事了吧”,方宴說道,“若僅僅是山穀堵住了,大哥二哥也不用過去挖泥。”

樂輕悠: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會顯得我很笨的?

方宴咳了咳,輕輕這是很佩服他吧。

完全沒有看出這兩人一瞬間閃過的念頭,樂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神色略帶凝重:“昨天下午又從甘州來的幾個商人,走在中途時大雨猛烈,衝下來許多泥沙,把他們砸到了裏麵,探路去的村裏人看見翻到汙泥外麵的貨物才知道那下麵有人。”

樂峻道:“誰也沒想到下著大雨還會有人趕路,那段路堵了很長一段,我和大哥商量了下,接下來回去,從之前的那個鎮子上往甘州去。”

在這戶人家簡單地吃了些東西,幾人便收拾東西返回來路,出門時正好遇見借住在前麵人家的周雪年一行,還未登車的周雪年看到他們,就主動打了聲招呼。

知道他們要繞路去贛州,周雪年笑道:“正好我也要去甘州,不如咱們兩家同行?”

“那便榮幸之至,路上我們還可以向先生請教詩詞”,樂巍想了想就同意了。

周雪年擺擺手,“我比年長不了多少,叫先生反而把我叫得老了,當初在白鶴湖邊就覺與你們兄妹頗是投緣,你們喚我一聲周大哥便好。”

樂巍不是拘泥的人,聞言就笑著喊了聲周大哥,樂峻、樂輕悠、方宴也跟著打了聲招呼。

走出村子,各人這才上了馬車。

村外的這條小路還算潔淨,有積水,卻也沒多少泥濘,但當出了村子來到通往鎮上的大路時,路況頓時糟糕起來,好些泥濘的地方馬車要走過去都很困難。

來到這個世界就沒出過遠門的樂輕悠總算認識到雨後的泥土路有多難走了,磕磕絆絆的一刻鍾,馬車才晃悠不到二百米,還把她顛簸地差點將之前吃的那點東西都吐出來。

“輕輕,我來抱著你”,方宴伸出手對樂輕悠道,“能少受一些顛簸。”

如果沒有花舞樓那次,不用他說,樂輕悠剛才就主動窩到他懷裏去了,現在她隻擔心方宴會對她產生別的感情,自然是搖頭拒絕:“走過這段泥水路,咱們下去步行吧。”

樂峻也坐得煩了,這短短一點路,比之前坐車大半天還累,掀開車窗簾朝外麵看了看道:“前麵有幹淨路麵,就在那兒下車。”

正說著,周雪年身邊的那個仆從踏著足能蓋住腳麵的泥漿走了過來,他手中拿這個軟乎乎的靠背墊子,直接遞給樂峻,道:“我家少爺送給小姐墊的。”

樂峻看了看墊子,客氣道:“多謝周大哥了,不過到前麵我們準備下來走,就不用了。”

西泠聞言,也沒堅持著再往出遞,拿著墊子就向後麵的馬車走去,然而很快,他又拿著墊子走了過去,“樂二少爺,您收下吧,我家少爺說前麵的路不平坦的還多著呢,總不能讓樂小姐一直步行。”

人家如此誠意,樂峻便伸手接了,並笑著道聲謝,周雪年這個沒見過幾麵的人竟會這麼細心地為輕輕著想,他內心微微升起幾分戒備。

一個男的對一個女的好還能是為什麼?況且自家輕輕又長得那麼美,雖然出門在外刻意把麵容修飾得粗糙了些,但比那個跟在周雪年身邊的女人還是好看許多的,又有周雪年喜好沒人的名聲,樂峻不得不戒備著。

樂巍騎著青驢走在前麵,這時回頭給樂峻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放好車窗簾子。

車內,方宴看著那個淺褐色的靠背墊子目光微沉。

樂輕悠拍了拍墊子,笑道:“那位周先生挺細心的,一點也不如傳說中詩才傲物。”

方宴看著她問,“輕輕覺得周雪年好?”

樂峻也警惕地看著自家妹妹,欲言又止道:“輕輕,你不會看得上那種風流多情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