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靠背墊上靠了靠,樂輕悠看看方宴又看看樂峻,突然明白他們擔心的是什麼,好笑道:“二哥三哥,你們想到哪兒去了。”跟著又多加一句,“我還等著你們娶親之後,讓嫂嫂們給我安排婚事呢。”

方宴猛地抬眼,迎上她的目光,盡管那雙眸中笑意盎然,他卻隻覺心底一片冰涼。

這句話,是對他說的吧?

他的輕輕不是遲鈍不堪的,在花舞樓他盡管表現得自然平常,還是被她看出端倪了,要不然她不會先是疏遠自己,這時又補充那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方宴垂下眼皮,將心中的激烈交戰掩下。

見他沒什麼特別的表現,樂輕悠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這晚在一個小鎮投宿安頓下來,方宴會在晚飯後將她堵在小客棧後院的一個矮牆邊,那牆邊還長著一顆結滿了桃子的粗壯桃樹。

不過,彼時,樂輕悠是剛從茅房裏出來,正想去洗手,便被方宴拉到了桃樹邊。

“三哥,什麼事?”他麵色平靜,樂輕悠一時間也沒看出什麼來。

方宴看著她,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清冷,“我對你的心思,你看出來了吧?你有什麼想法?”

樂輕悠臉上微微的笑意因為這三句話僵住了,她同樣看著方宴,好一會兒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一時間,無措湧上心間,再沒想到,自己千千萬萬在心底否定的不敢深想的那個可能是真的。

有什麼想法?她什麼想法都沒有啊,對於她來說,方宴和樂峻、樂巍時一樣的,他們於她,即如父兄又如弟弟,她從來都沒想過他們任何一個人在她生命中的地位,會發生其他變化。

“輕輕”,方宴抬手試探著觸到她的臉頰,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在她清醒的時候以一種戀人的心態接觸她,以至於指尖都在微微發顫,“別因為這幾年的相處而抗拒我,公正客觀地給我一個答案。”

前世樂輕悠不是不沒有被告白過,但這心裏從沒有亂成這個樣子,一時之間,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個時候,樂輕悠就特別想有個人過來,打斷他們的談話,然而真跟與她作對一樣,小客棧前麵人聲喧嚷的,後院兒裏偏在這時一個來的人都沒有。

日光有些耀眼,將這個後院的一景一物都照得清清楚楚。

樂輕悠終是將目光放在方宴身上,說道:“在我心裏,你隻是三哥。”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卻讓方宴又失望又苦悶。

見他半晌無語,樂輕悠斟酌道:“三哥,你對我的心思,是一時錯覺,時間一過,什麼都不會留下。所以,你不要因為我的話而低落。”

這麼拒絕了,她總擔心會傷到他的自尊心,畢竟這個看起來很成熟的少年才不過十六歲而已,也就是個剛進入高中的學生。

方宴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淡淡的,又讓樂輕悠覺得自己的安慰有些多餘。

“是不是錯覺,我才清楚”,他說著,轉身,背對著樂輕悠道:“能不能留下什麼,卻是你說了算。輕輕,這個問題我給你保留到及笄之年。到時如果你還是這句話,我絕不會糾纏。”

隨即邁步離開。

樂輕悠聽著他語氣堅決的“絕不會糾纏”幾字,莫名覺得心底有些空。

在後院磨蹭大約半個小時,樂輕悠才跟著過來尋她的夜與向前麵而去。

客棧大堂一角有兩張桌子並在一起,其上擺著雞鴨魚肉等十幾盤豐盛菜肴,都是周雪年讓客棧裏的廚子整治的。

“先前若不是你們兄妹,我也很有可能成為那山穀中的埋骨一副,今日略備宴席,聊表謝意”,眾人入座後,周雪年端起一杯酒,“我先幹為敬。”

樂巍、樂峻陪起一杯,便將酒杯放在一旁,表示不會再喝,方宴卻是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不疾不徐地三兩口喝完,再倒再喝,全程神情平靜,旁人半點看不出他借酒澆愁的意思。

周雪年也跟著喝了幾杯,笑著道:“樂三弟好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