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巍看了方宴一眼,說道:“出門在外,不要多喝。”

“知道”,方宴說著又伸手拿酒壺,卻被樂輕悠先一步拿走了。

“不能再喝了”,她說道,心裏很不是滋味。

方宴的視線在她麵上停頓片刻,應了聲好,接下來乖乖吃菜,不再碰那個酒杯子。

其實他一點都不想做出這種姿態,什麼借酒澆愁啊,他根本不會做那麼幼稚的事,然而心底卻又難受得緊,熱辣嗆吼的酒液入腹倒能舒服一些。

不過,輕輕不讓喝,那便隻能不喝。

周雪年笑嗬嗬地看著他們兄妹之間的互動,突然說道:“你們兄妹的感情真不錯。”

樂輕悠:“……”,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趕了一天的路,吃過晚飯後,眾人便各自回房歇下。

兩天後到達甘州,因為周雪年是來訪友兼講學的,進城後,雙方就分開了,離開前周雪年還留下了他家的地址,並表示隨時歡迎他們去蜀地遊學。

樂輕悠一行人在甘州停留半個多月,便繼續北上,繼而乘馬車從一條與他們來時不同的路南下,一直遊學到揚州,在揚州府衙小舅舅處住了將近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趙安國於處理政務的閑暇,經常指點樂巍他們三人的文章,眼看著已到七月,便讓他們回去準備考試。

小舅母很想讓樂輕悠再住幾個月,這個外甥女來了之後,帶著一起出去上香、逛街買首飾的,倒給無聊的揚州府衙生活添不少熱鬧,因此她著實不舍得讓這個小外甥女走。

不過樂輕悠還惦記著回去給哥哥們準備考試時的吃穿用,再三婉拒了小舅母的挽留,在一日晴朗涼爽的早晨,帶著這一路上收獲的東西,在揚州最大的北港碼頭坐上了去湖州的船。

遠行幾個月,再次回到落英巷中的小院兒,樂輕悠看什麼都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這幾個月都住在這裏看見的劉大娘見小主子們回來,高興地什麼似的,端出好幾杯涼茶,就提著竹籃子到西邊的菜市買菜肉去了。

樂輕悠也不著急整理帶回來的東西,喝了大半杯涼茶消去暑氣,到後院看她的菜蔬玉米一看就是半天。

後院種的這些東西劉大娘給照顧得不錯,樂輕悠站在田壟中,看著經過好幾年選種培育到此時已經跟後世差不多大小的玉米棒,滿心裏都是踏實的歡樂。

從玉米壟裏一出來,就看到撐著把暗色油紙傘立在旁邊小尖椒田畦邊的高大背影。

樂輕悠頓了頓,問道:“三哥?”

自從方宴在小客棧中問了樂輕悠那一句話,他們兩人很少有單獨相處的時候,一是因為路上時時處處都是眾人同行,一是因為明白他的心思後麵對他時樂輕悠總覺得不自在。

方宴嗯了聲,轉回身將傘撐到她頭頂,“後院沒有遮陰處,半下午又是太陽最濃烈的時候,別待太久。”

“好”,他這麼自然,樂輕悠不得不再次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把哥哥對妹妹的疼愛與男女之情混淆了啊。

“我臉上有什麼嗎?”見她一直盯著自己,方宴問道,麵上從容,心口卻一再收緊,怦然而動。

而他此時麵對樂輕悠能這麼從容自然,隻是擔心不自然會讓她不再同以前那樣靠近自己。

樂輕悠不知道這些,笑道:“沒什麼,咱們回前院吧,明天就要去縣學,我幫著你們把給同窗們的土儀整理一下。”

方宴笑了笑,撐著傘與她並肩往前院走去。

出門買菜的劉大娘正好回來,壓著籃子對樂輕悠和方宴道:“我見一家賣的蟹好,就買了幾隻,晚上給你們蒸蟹吃,待會兒還得勞煩小姐來幫我調醬醋汁。”

“這麼肥的蟹”,樂輕悠忍住一下子冒出來的口水,高興道:“劉大娘你先去把蟹蒸上,我馬上就來。”

見她一瞬間歡騰起來的小模樣,方宴眼角眉梢也不由染上愉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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