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依又氣又羞又怕,穿好衣服捂著衣服領口出來,看清站在一個薄紗擋風之隔外的高大身影時,之前那一切的驚怕情緒都變成了憤怒、不屑一顧和高高在上。
“季玄泰”,周依依喊道,“竟然是你。”說著又笑,神情之間盡是輕蔑,“我早該想到是你,但是我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不論你現在在東北闖下怎麼樣的權勢,我都不可能嫁給你。不可能!”
這一席話出來,帳中的下人全都嚇得瑟瑟發抖,抖著身子跪了一地。
季玄泰挑了挑眉,兩步來到周依依麵前,捏住她的下巴仔細地看著,將她滿臉不屈和厭惡收入眼底,他突然嗤的一聲笑了。
“爺以前眼瞎跟你玩玩兒,真當自己是個玩意兒了?”他笑著說道,伸手,旁邊跪著的小丫鬟忙機靈地遞上來一條帕子。
季玄泰拿著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隨即很是平和地將帕子扔到那小丫頭手上,看著周依依道:“不屑爺啊?”
季玄泰的羞辱讓周依依心裏氣惱至極,緊緊咬著嘴唇,怒瞪著他,一語不發。
季玄泰也不在乎她會不會有什麼話要說,打量著大帳道:“下麵的人給你準備的東西還不錯啊,不過真是浪費。這些東西,都是誰準備的?”
立即有剛才那個帶著周依依眺帳子的仆婦跪爬出來。
季玄泰揮手道:“拉出去,念在初犯,打二十仗扔出去。”
仆婦一聲兒不敢吭,周依依卻氣得大聲道:“季玄泰,你敢!”
這是她到軍營來第一個給她釋放善意的人,季玄泰就這麼打了,她的臉往哪兒放?一個男人怎麼能如此小心眼?她不喜歡他,他就得處處踩扁她嗎?
此時的軍帳已經靜得落針可聞,這些被嚇得心驚膽顫的人無不為周依依的大膽捏一把汗,同時又恨得咬牙,擔心她惹怒將軍,最後吃掛落的卻是他
們這些下人。
季玄泰麵露驚訝地看向周依依,“跟我大呼小叫的,誰給你的膽子?”
周依依冷哼一聲,捂著領口偏頭到一邊,無論怎麼說,她都不會屈服在此人淫威之下。
季玄泰笑著轉到她的正麵,“是不是覺得爺以前向你求過親,就該在你麵前低三下四的?”
周依依眼中閃過不屑,但形勢比人強,她不情不願道:“我沒那個意思。”
季玄泰看清了她眼中的不屑,麵上卻半點不介意,“周小姐沒那個意思就好。這次是我的屬下冒犯了,馬上我就讓人把你送回去。”
聽到他這麼說,周依依隻覺那滿心的怒意消掉一半,還有一股隱隱的得意從心底滋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自己叫什麼,是對自己非常上心嗎?
隻是這個念頭還沒剛冒出頭,她就被兩個仆婦毫不客氣地推搡著向大帳門口而去。
季玄泰站在帳中看著她笑道:“周小姐如此貞烈,又不情願來我這兒,我得讓人好好把你送走啊,放心,走官驛,周小姐的安全絕對有保障。”
“你,季玄泰,你什麼意思?”周依依這才意識到,季玄泰哪裏是對她還有舊情的樣子,他這是鐵了心把自己的麵子給扔到地上狠狠地踩啊。
她無故失蹤,父親母親肯定會代為遮掩,但是如果就這麼被季玄泰通過官驛送回去,她還怎麼有臉見人?
而且,她今年已經十九了,卻還在婚事上蹉跎著,這樣一來,她還怎麼嫁出去。
“季玄泰,你這是在逼我去死,你怎麼忍心?”周依依喊著叫著,但那兩個仆婦全似沒聽見,拖著她一步步走遠。
季玄泰掏了掏耳朵,暗想自己以前還真是眼瞎,怎麼會喜歡這麼個虛有其表又虛榮自大的女人?
當季玄泰背著手走出大帳時,剛才還因為他的到來而想靠近的女人都沒了影兒,他不禁又暗哂一聲:都是一群蠢貨,一個個沒半點特色,爺憑什麼看上她們?
“陳虎梁三擅自往軍營帶人,一人扣一個月軍俸”,這麼吩咐了一句,季玄泰便大步往主帳走去。
臘月初,天寒地凍,周依依再次經曆了十幾天的顛簸,才從東北邊境回到繁華都城。
因為有東北軍營那邊兒的態度,周依依路上乘坐的馬車很是簡陋,等她到了京城,已經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兒了,手上腳上盡是凍瘡,人也整整瘦了一大圈。
更為讓周家人生氣的是,官驛的差役就那麼大咧咧地把他們閨女給送到了家中。
差役又站在周家門口留了句話,“季將軍說了,劫走你家大小姐的是他那些屬下,實為抱歉,然而周小姐太國色天香,季將軍消受不起,又給你們原樣兒奉回了。你們可以先找人驗驗貨,日後若有任何問題,季將軍概不負責啊。”
周老爺周夫人當即被這一串話氣得倒仰,周夫人更是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周老爺讓兒子安排家裏,立時換上官服氣勢洶洶地敲登聞鼓去了。
周家的這場鬧劇,被好些人瞧了個正著,以至於周老爺還沒到禦殿前,正在茶樓與同僚喝茶的蔣宜深就聽到了風聲。
蔣宜深身旁坐著一個身著嫩柳色冬裝的女子,見他微微皺眉,就笑著低聲問:“蔣大人在擔心周小姐嗎?”
“並無”,蔣宜深說道,卻沒有多說的意思,端起麵前的茶杯淺酌,神情間還是沉思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