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黎周皇後的嫡親兄長周國公,這門親戚算不算大?
我的名字叫做周思悠,因著父親極為疼愛母親,母親又是那般深居閨中,喜好情意綿綿的詩書詞的溫婉女子,我的名字便由著母親決定,叫做思悠。
情思悠悠繞君心,本應是這個意思的。
什麼樣的母親有什麼樣的女兒,我大概就隨了母親那安靜溫婉的性子,從來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府中那小軒窗前,或是一樹梅花下,看我的書,彈我的琴,不需要有人來賞識,不需要有人來陪伴。
蒼黎並不是那種讓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國家,其他府中的貴女就常常外出宴飲小聚,聽母親說,姑母周茗若家的那位表妹名為褚知槿的,已經是貴女圈兒裏小有名氣的才女美人,我和她也隻是小時候見過麵,每次府裏來了客人我都很高興,我不能常常出去,有個人進來說說話也是好的,可後來知槿就很少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人常說書生才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可是不聞窗外事的不隻是書生,還有我。
我相信母親的教導都是為我好,我聽她的話,說話溫柔有條理,食不言寢不語,待人接物有禮,進宮時連皇後娘娘都誇讚我,我的教養可謂是女子中的典範。
我聽了這話,也不知是憂是喜,因為我發現現在沒什麼事是能讓我開心的了。
若說有什麼,還真有,那就是一個人,表哥孟之宇。
我從小就沒有接觸過什麼男子,弟弟周崢也不喜歡和那些世家子弟交往,唯一有來往的大概就是我們的表哥,大皇子孟之吾和二皇子孟之宇。
大表哥總是那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我表麵上敬他,可實際卻有些討厭他,二表哥溫柔儒雅,對我很好,我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目光總是會集中在他身上。
我有幸去過他的宮殿,那還是我年幼七八歲時,隨父親進宮赴宴,皇後讓表哥帶我去玩,表哥就帶著我來到了他的宮殿,他這宮殿裏全都是書,滿滿當當的。
他告訴我,思悠,書中自有顏如玉。
後來我總喜歡讀書,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聽來府裏的臣子伯伯們說起過二表哥,他們都說,二表哥心慈手軟,不是個成大器的人。
可我卻知道,表哥心地善良,不喜歡戰爭,不喜歡爭奪,作為弟弟的他對於強勢的大表哥總是再三忍讓,作為哥哥的他對於我和阿崢,也是照拂有加。
他是多好的一個人,他們怎麼可能真的知道?
盲山受訓,把所有的世家子女都聚集在一起,我本來是不願去的,可一來這是聖命難違,二來,阿崢告訴我,二表哥也會去。
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外出和人打交道,很是謹慎緊張,出門前也準備了再三,幸好阿崢和我同去,對了,還有一個堂兄弟周宣。
本也想過,見到人該如何開口打招呼,可我還沒怎麼想好,知槿就過來親親熱熱地拉著我,轉眼就碰上了琉璃郡主,還有,還有一個,我叫不上來名字,所以隻是有禮地說道,“國公府周思悠,有禮了……”
後來聽知槿說,那個穿紅衣的女子,是她的庶出三妹,叫做褚桑未。
聽到這個名字時,我也覺得很奇怪呢,不是名字起得不好,而是,和知槿她們姐妹,還有她們的一個弟弟知柏,竟然不是按照知字輩來排的,這對於他們治家嚴謹的丞相府而言,不應該啊。
後來知槿有意無意地說了一些關於褚桑未的事,後來想想,用一個詞來形容應該不過分,編排。但當時的我真的是不明白知槿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從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事情。
見到二表哥我還是很開心的,表哥還是那樣溫柔,用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來形容,最適合不過了。
在盲山受訓是很苦的,起碼對於我而言是這樣,可論最厲害的是琉璃,最能忍耐的應該就是那個褚桑未了吧。
我眼睜睜看著這個遠方小表妹被大皇子折磨欺負,可我也幫不上忙。
大皇子故意讓她在烈日下站著,直到午飯過後沒有飯吃時才讓她回去,琉璃給她留下的一碗飯被知槿撞掉了,當時我也不會想到,知槿是故意的,我想知槿和桑未是親姐妹。
我就偷偷塞給桑未一塊玉米麵餅,起碼也算是能讓她充饑吧。
盲山上分散行動時,我,阿崢,琉璃還有桑未碰到一起,無聊之時,我便和桑未聊起了女子最為關注的姻親之事,桑未說的那句話我至今都還記得清楚,她說,“女子,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而做主,可女子奴顏卑膝太久,已經忘記了怎麼站直身子和男人說話,逃不掉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