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的視線徹底看不到了，她隻能伸手去感覺他的體溫和肌膚。
手指艱難地摸索到她眼角，為他擦掉眼淚。
“好。”她含淚道。
她等了這一天很久，期盼了很久，雲笙想嫁容夜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
哪怕馬上就要死去，她也滿心歡喜。
五年的等待，終究換來了一場結局。
容夜的眼周愈發的猩紅，輕撫過她的發，“笙兒，我來娶你了，你嫁給我。”
“撲哧——”
太醫拔出長劍的那一瞬，所有的痛楚仿佛擴大了無數倍，雲笙痛苦地弓起身體，一口鮮血噴灑到他的胸膛。
濕潤的涼意刺激著他的感官，眼前一片血霧染紅他的視線。
他痛苦地呼喚她，“不要睡……笙兒，不要睡！”
“好疼……阿夜，我好疼，我疼……”雲笙的聲音很輕，渾身都在戰栗，連呼吸都變得很微弱。
容夜害怕的抱緊她，顫顫巍巍的說：“哪裏疼？你告訴阿夜，你哪裏疼……”
雲笙的眼簾沉重得睜不開，“渾身都好疼……阿夜，我好疼……我不想睡過去，我還想要看你一眼，我想要看看清兒……我是舍不得你們……”
她語無倫次的哭訴，字字句句都如刀刃割傷他的耳膜，生生地疼。
“你別睡，我馬上帶你去見清兒……他沒死，他活著，你愛的人我怎麼會傷害他？”容夜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對清兒下手，慶幸自己愛屋及烏。
此時此刻，他真的相信容清是他的孩子。
雲笙還是他的笙兒，一直就沒有變過。
“好好照顧清兒……”雲笙像在交代遺言一樣。
容夜搖頭，“不，你要自己照顧她，你忍心嗎？你忍心讓他沒有娘嗎？”
雲笙的眼周愈發的猩紅，她隻覺得身體和靈魂似乎都要分離了，她的手腳沉重得沒有一絲力氣，仿佛灌鉛一樣。
可她卻用盡全身的力氣，撲在他的懷裏，雙手緊摟他的脖子，眼淚和鮮血一起模糊了他的臉，“我知道……你會好好照顧清兒的。阿夜，我愛你，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所以你別自責，隻要你是給的，不論是傷痛還是愛恨，我都要。”
“對不起……”容夜哭著道歉。
雲笙眼角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她抽噎著，“不要說對不起……我不後悔，從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從來沒有後悔過。”
容夜注視著她，眼淚流滿了俊臉，“別睡……”
雲笙是徹底的撐不下去了，太痛了，每一次的呼吸痛苦都在加劇。
她想要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她就可以多陪他一會。
她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
可是舍不得啊。
“阿夜……你都答應娶我了，叫我一聲娘子……我想聽。”
話落，她胸腔裏那股尖銳的疼痛開始不斷的糾纏，又一波最為猛烈的痛楚攻擊著她的身體和神誌，她隻覺得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安靜下來了。
她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的表情愈發的難看，五官也皺到一起，痛苦得不能自己。
容夜崩潰，淚水劈裏啪啦的砸到她的臉。
娘子……
她苦苦支撐到現在，就是為了這一句娘子。
“娘子……”他俯下身抱緊她，薄唇貼到她的耳邊，試圖讓給她聽得真切，“你聽到了嗎？娘子，不要丟下我。你是我的娘子，是阿夜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