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微微笑了,她已經虛弱到說不出話了,微張的眼已經快要慢慢地闔上,隨時就要溘然長逝。
“娘子……娘子。”他一次次哽咽叫她,恨不得把這一生的娘子都呼喚出來。
“夫君。”她呢喃,“如果還有下輩子……我還要嫁給你,還要做你的娘子。”
雲笙終於笑了,嘴裏湧出的血跡也被衝淡了。
“夫君……”她再一次的艱難出聲,眼皮緊緊地粘在一起,沒辦法再睜開,就連疼痛都開始消失,隻剩下麻木和沉重。
最後。
她漸漸地陷入黑暗裏,周遭唯一的光亮也剝離。
就連容夜的淚水一滴滴的湧出,落到她的臉頰上,她也感覺不到了。
驟然間,她摟著他脖子的手臂猛地摔下去。
不知何時,她已經閉上了眼,微弱的呼吸開始停止,不會再起伏……
她的麵孔,蒼白似透明的紙張。
太醫連忙道,“快快,別讓娘娘睡過去,藥……快把藥拿來!”
容夜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雲笙!”
老天垂憐,身受重傷的雲笙被太醫撿回了一條命,隻是她再也沒有醒過來,她一直有呼吸,但是卻不會睜眼,便是世人眼中的活死人。
容夜不顧朝臣的反對,守了雲笙一天有一天,到七天的時候,一直哭鬧要來找母妃的容清被帶到了相思殿。
他允了雲笙的三千殿,可是雲猗猗玷汙了那裏,他便是重新為她建造一座相思樓。
此生長相思。
容清看到床上失去生機的雲笙,哭倒在床邊。
“母妃,你不要清兒了嗎?”容清哽咽地開口。
雲笙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呼吸微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雙眼緊閉著。
容夜顫抖的伸手抱住容清,沙啞地說:“我會照顧你的。”
容清扭頭用仇視著他,眼睛裏都是恨。
他一把推開容夜,小身板護住自己的母妃,稚嫩的聲音清脆有力。
“我恨你,你害死我的母妃!母妃說爹爹回來了,就不會讓人再欺負我門,我不要你做我的爹爹,你是壞人,你害死了母妃……”
容清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哭得一抽一抽的,滿臉都是悲傷。
親生子的仇視,無異於是剜心之懲罰。
容夜心裏疼痛極了,“清兒……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他高大的身軀跪倒在床邊,寬厚的大掌去握住雲笙的手指。
容清到底是個善良的孩子,雲笙一直把他教得極好,母妃一直都在等爹爹回來,如果知道他這麼對爹爹,母妃一定會難過的是不是?
不。
他不要母妃難過。
他要母妃每天都笑,要她笑。
不要她痛苦……
容清眼裏滿是淚光,他也跟著跪在容夜身邊,哇的一聲大哭不止。
“爹爹……”
他失去了母妃,眼前唯一可以信任依賴的人,便是容夜。
更何況,容清一點都不討厭容夜。
也許是父子連心,他就是對容夜有種莫名的親近,甚至會忍不住跟著他去哭。
容夜渾身一震,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繼而便是狂喜。
他一把將容清抱緊,下顎抵著容清的發頂,字句艱澀的開口。
“清兒,爹爹回來了,爹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和娘,爹爹回來了!”
容清抽抽嗒嗒的哭泣,眼淚止不住,他抱住容夜的脖子,在容夜的懷裏肆意大哭。
“爹……你終於回來了。”他眼睛通紅,“你回來了,就不會有罵我小野種了,就不會有人欺負娘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