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衛回京的消息,衛如蔓自然是第一個便告知了還在靜思閣中苦苦抄寫佛經的衛婉兮了,瞧著她如今已經凍成紫色的手,衛如蔓心中冷笑一片:衛婉兮,你也有今日。
然而衛婉兮聽聞之後,卻是含笑著轉頭,一臉鎮定的看著她:“姐姐想說什麼?李公子如今與婉兮一點關係也沒有,難道不是嗎?”
衛如蔓當下如同被踩了腳的貓一般,驚懼之下不免用懷疑的目光瞧著衛婉兮,還沒一個月的功夫,她便已經能夠收斂起自身的戾氣,變得這般喜怒不形於色,若是真的為善的話,衛如蔓還真是不信。然而驀地想起寧清美昨夜說的話,衛如蔓不禁脊梁骨傳來寒戰。
這才多久不見,衛婉兮便已經成長到如今的地步,簡直是太可怕了。
出靜思閣的時候,衛如蔓腦中不斷想著,如何才能除去衛婉兮這個禍患,然而想到寧清美,她的心便是一冷。
“小姐,你怎麼了?”
素雨跟隨在衛如蔓身邊,十分不解的瞧著原本趾高氣揚的準備去奚落四小姐的她,現在卻一副煩躁的神情,難道是想到了什麼事情?難以解決嗎?
停下腳步,衛如蔓緩緩歎息一聲,這才忙調整了呼吸,等待心緒平靜之後,她才猛地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靜思閣,心中的寒意雖然減退了不少,然而到底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讓人渾身不自在。
趙泓鈺今早接到來自衛如蔓的邀約時,沉浸在酒中的他腦子不斷搖晃著,笑嘻嘻的道:“幻覺,都是幻覺。”
服侍他的小廝不僅滿頭黑線,不得不用力的掰正了他的腦袋:“主子,你可要好好看清楚,這的的確確是從衛府那邊來的信,你看看這字跡?”
然而他這般卻是無用功,趙泓鈺愣神片刻,很快便擺擺手,一把將信按在桌上:“都是幻覺,幻覺。她很快就要嫁給九皇子了,又怎麼會邀請我去得月樓,你,你別騙我了。”
那小廝對這般醉酒的高陽王很是無奈,然而跟隨在高陽王身邊,他自然是知曉的,若是高陽王清醒過來,得知自己誤了這邀約的話,怕是要後悔萬分,當下膽子熊了起來,直接去拎了一桶水,這冰天雪地的,水簡直是要凍死人,披頭就往高陽王頭上澆下。
趙泓鈺呆愣了片刻,眼神卻是清明了幾分,趁著這個機會,你小廝連忙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醒酒湯讓他灌下,又有丫鬟上前,忙替趙泓鈺換下已經濕透的衣服,還一邊擦拭著他頭上的黑發。
被這麼一折騰,趙泓鈺果然是酒醒三分,等著那小廝告罪著將衛如蔓寫的信交給他過目之後,趙泓鈺這才歎息幾聲,望著一屋子東倒西歪的酒瓶子,卻是嗤笑了幾分。
小廝不明所以,一臉擔憂的問:“殿下,您沒事吧?”
趙泓鈺擺擺手,顫抖著身子就要起來,卻是顫顫巍巍的,小廝連忙上前攙扶住他,丫鬟取來了炭盆子,將他的頭發散開烘烤著,趙泓鈺嘴邊掛著苦笑,低頭再度看了看手中的信,當下感慨:“我本以為她必然是能夠被我的才學折服的,卻沒想到,她這般玲瓏剔透的人,如今卻是被仇恨蒙住了雙眼。”
這莫名其妙的話,周圍服侍的一眾下人聽得全都微微皺眉不明所以。
趙泓鈺嗤笑一聲,反複將信中的文字看的清清楚楚,最後喟然長歎:“哎,既然是無心,又怎麼會在意?”頓了一下,他卻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待他日她心中仇恨漸消,且看看她是否鍾情於誰吧。”
周圍人皆是不解,趙泓鈺也沒那個心情解釋。
他此前被衛如蔓這突如其來的賜婚聖旨驚了一下,在得月樓中想著能夠得到衛如蔓的回應,卻發現她一臉平靜,仿佛古井無波一般,當下甚為震撼,以為衛如蔓的心中並沒有他,心中既是不甘又是安慰,這樣複雜的心思讓他徹夜難眠,醉酒到天亮。
而如今,見到衛如蔓這信,從信件的字裏行間品出衛如蔓的快意,趙泓鈺卻才明白,並非是衛如蔓對他無心,怕是對這天下男子都是無心的。而唯一一個上心的男子,她卻是要之置於死地的。
“李林衛。”趙泓鈺心中喃喃著這個人名,旋即嗤笑一聲。
“既然她希望你死,那麼你便不要再睜眼好了。”當下,趙泓鈺暗暗下定決心,而後在得知李林衛在墨城犯下的事情之後,更是心中起了心思。
當然,趙泓鈺決計想不到,之後他的所作所為,恰恰是幫了楚慕真,由此兩人合力,將七皇子徹底拉下了聖壇。
這是後話,且說第二日衛如蔓與素雨照例出府,衛如蔓戴著帷帽卻非去的得月樓,而是來到那處小院子,等到小宇開門,顧先生吩咐小孩子們自由玩樂,衛如蔓這才將《陣法之道》遞給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