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抬眼瞧著顧元修已經動作飛快的穿戴好走出屏風,饒是衛如蔓心中有再多怒氣現在隻得壓下,還得陪著笑臉。然而她臉上的那抹緋紅卻是怎麼都退不下去的,偏生此刻素雨還似乎猛然反應到自己在這裏很不適,很是善解人意的跟兩人說了一聲,卻是在門外守著了。
這短短的時間,顧元修卻是將頭發也梳洗了一番,此刻一路走來,那長長黑發上的水一路滴到了桌邊,衛如蔓歎息一聲,瞧著他略顯笨拙的擦拭了頭發,再這麼耽誤下去,也不知道他要留多久,當下隻得按捺住心頭的鬱悶起身:“給我吧,你且在那躺椅上躺好,我幫你擦拭頭發。”
顧元修受寵若驚,瞧著那躺椅上披著白色的皮毛已經被撫平了,顯然是有人經常躺著的,當下毫不猶豫的走過去躺下,衛如蔓瞧著他直接將鞋子也放在躺椅上,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很快便又閉嘴。
房間內的氣氛一時靜謐了下來,她的動作很是輕柔,顧元修微微閉上雙眼……
衛如蔓等著將顧元修的長發擦拭的差不多了,這才輕輕將棉布取下,輕聲道:“已經擦幹了。”停了一下,見顧元修沒有動靜,她又輕輕喊了一聲,這才忍不住站起身來,仔細瞧著顧元修緊緊閉著的雙眸,還有那嘴邊的胡渣,他的神態顯得疲憊極了,此刻睡得很是香甜。
衛如蔓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久久還是沒能落下。
從北疆的墨城到京都便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都得兩日時間,她雖然不知道顧元修是什麼時候啟程的,但是很顯然他應該是一回來就來到自己這處,怕是全身都已經筋疲力盡了,當下喟然長歎了一聲,到底是不忍心,隻得站起身來走到門邊。
“小姐?”素雨瞧著自家小姐開門出來,驚愕幾分,而後很快反應過來,瞧著房間裏頭,小聲問:“世子已經走了?”
衛如蔓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側過身讓素雨進門來,當瞧見在躺椅上酣睡的身影,素雨吃驚的捂住了嘴,剛才她被顧元修的到來驚詫到了,一陣忙碌也忘記了事情,直等到站在門外這才猛然發覺,如今小姐已經許配了人家,已經不是以前了,想到此處她還暗暗惱怒的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素雨啊,你怎麼這麼笨呢!”
在門外懊悔了許久,素雨聽著裏頭一片安靜,幾番想要進去提醒一下兩位,卻是沒敢邁動步伐,直到衛如蔓打開門,她瞧見顧元修,心中便是一沉,當下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衛如蔓:“小姐,世子怎麼能睡在你的閨房呢?現在可不是從前,若是讓人發現了,你的名聲可就毀了……”
“噓。”衛如蔓聽聞這話,麵上卻沒有半分驚慌,而是淡定的伸出食指落在唇邊,讓素雨立即就反應過來,她家小姐已經不是從前了,她睿智,不會不明白自己擔憂的事情。然而瞧著小姐和世子,安靜下來的素雨還是不免憂慮,好好的一對有情人就這樣被分離了,當今聖上簡直是個凶惡的劊子手。
“他睡著了。”衛如蔓的聲音很是輕柔,隨後指著不遠處的衣櫃,“這屋內雖然燒了炭,但到底是清冷,你去拿一床棉被來。”
等將顧元修上下左右全部都包裹好,確定他不會被冷著之後,衛如蔓這才笑笑看向素雨:“你別擔心我的了,等以後你自然會懂的,今晚你且看著他,這躺椅畢竟太小了,他容易一翻身就落在地上,可千萬別讓他著涼了。”
素雨點點頭,瞧著走向床邊脫了鞋的自家小姐,卻是無奈的歎息一聲,雖然不明白小姐這葫蘆裏究竟裝的是什麼藥,但她還是選擇相信小姐。
柔雲院內的燈暗了下來,躺在躺椅上的顧元修卻在此刻悄悄睜開雙目,側頭望了一眼拔步床,鼻尖隱隱帶著香氣,那是讓他安心的味道,再度閉上眼,顧元修沉沉的睡下。
第二日,衛如蔓一早便起身梳洗,自然是為了避免尷尬的,素雨一邊替她選擇簪花,一邊道:“小姐,世子昨夜睡得很安穩,被子一點都沒移動過,奴婢都起來了好幾次,都是一樣的,你說他是怎麼做到的啊?”
這話題著實讓衛如蔓有些哭笑不得:“怎麼?難道你還希望他踢被子之類的?”
素雨連忙擺手,迅速將一個鑲有紅寶石的簪子插入衛如蔓的發髻中,這才輕笑著道:“奴婢隻是突然覺得,世子跟小姐其實挺像的。”兩個人都很規矩,然而隻有了解他們的人才知道,兩個人都和放肆,不肯依著俗禮來。
素雨正在擺盤時,顧元修才幽幽轉醒,待見到衛如蔓時,無邪的笑了一下,打了一個招呼:“早啊。”
衛如蔓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趕緊起來梳洗一下用早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