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蔓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身著一身灰色衣裳,教導刺繡的她意外的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絲刺繡的痕跡,一根木簪將插在飛天髻上,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素雅,不過從她微微帶著顫音的聲音中可以聽得出她眼下有些緊張。
看起來已經三十多的人了,難道是沒見過自己?
據衛如蔓所知,千工坊中的師傅都是聘請的京都最出名的技師,按說如今大楚大多技藝都是傳男不傳女,生怕技藝泄露出去搶了子孫的飯碗。這些人能夠被請來,自然是有諸多的無奈的。衛如蔓不想深究其中原因,但也不願意為這些師傅解憂。
是以平日裏除了過來關心一下那些孩子的學習情況,她還真沒跟這些人多接觸。
眼下這位,若不是因為錢,難道是因為勢……
猶豫間,這位女先生已經緩緩起身,一張消瘦的臉龐很是蒼白,越顯得那一雙眼睛的突出,衛如蔓內心暗歎,便是看在這雙眼睛的份上,怕是她也會幫忙了。
哪知,這位女先生卻是從衣袖中取出一物來,雙手舉起想遞給衛如蔓。
“呂師傅你這人,小姐缺你這點東西嗎?有什麼話趕緊說,咱們小姐可是京都最好說話的小姐了。”素雨嘴上一陣埋怨,手上卻飛快將東西拿過來遞給衛如蔓,笑嘻嘻討好著,“小姐您看,其實呂師傅人還挺好的,平日裏對孩子們也很有耐心。”
看她這樣子,是想為這位呂師傅說情了。
比起衛如蔓來,素雨平日裏若是有空便會來千工坊學藝,這也是衛如蔓希望看到的,她待的時間長了,除了教導做首飾的師傅之外,這裏裏外外的師傅也認了個全,哪個好哪個差,從孩子們嘴裏很容易分辨出來。
衛如蔓斜睨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手中的荷包上,不由“咦”了一聲:“這東西你是從哪裏來的?”
呂師傅麵色羞然,扭捏了一陣之後,這才開口。
“三小姐應該是認出這荷包了吧?這裏麵包著大少爺的生辰八字。”
衛如蔓眉頭就是一挑,一個人的生辰八字是極為隱秘的事情,也不會輕易外露的。一則是大楚國建國之前那些巫蠱之術極為猖獗,就是利用的人的生辰八字做文章,輕則瘋癲,重則斃命。二則,大楚向來有為定親的雙方八字配對之說,這也是怕有心人知道對方的八字之後,修改了自己的。
總之,衛景榮的八字應該隻有衛府內的家人才知曉的,如今卻是流落到一個技師手中,這不得不讓衛如蔓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是大哥這三年時間自己吐露的?
那呂師傅麵色微紅,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實不相瞞,這東西是姐姐交給我的,說是若有一天我們生活富足了,便將一切事情告知衛老爺。”
這又跟衛成鋒扯上關係了?衛如蔓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衛景榮也如衛婉兮一般,並不是寧清美的親兒子?這也太荒唐了點吧?
素雨疑惑問:“你姐姐跟我們老爺是什麼關係?呂師傅有話你趕緊說清楚啊,別吞吞吐吐的,一字一句的,這不釣人胃口嗎?”她向來是個急性子,況且這裏是千工坊,是自家的地頭兒,自然是沒遮沒攔的。
衛如蔓環視周圍,這短短的時間,已經有人拉長了脖子看過來,她猶豫片刻,道:“呂師傅,這裏並不是說話的地,咱們先去衛府吧。”
那呂師傅像是嚇了一大跳,然而想到了什麼,這才緩緩點了點頭:“好。”
柔雲院中,陳嬤嬤過來稟告了一下二少爺衛景耀的情況:“三小姐,二少爺今日一整日都在查看葬花台,可惜並沒有什麼發現。”
“有勞嬤嬤了,明日還是請二哥別去了吧,讓二哥過來。”
陳嬤嬤點點頭,目光疑惑的看了一眼有些拘束的呂師傅,素雨笑著解釋:“這不二小姐快要成婚了嗎?三小姐是想著讓呂師傅教導一下刺繡,想親自繡個小玩意兒送給二小姐添妝呢好。”
“那敢情好。”陳嬤嬤不疑有他,告退離去。
素雨給衛如蔓添了茶,這才轉身看著呂師傅:“呂師傅,之前的問題還沒回答呢,你姐姐和老爺是設麼關係?還有這大少爺的八字是怎麼回事?”
她說這話時悄悄看了一眼衛如蔓,見她麵色如常,這才湊到呂師傅耳邊小聲道:“小姐一向很好說話的,有什麼事情你盡管說,小姐會替你做主的。”
“這……”那呂師傅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什麼叫替她做主?
“三小姐,素雨姑娘,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呂師傅急切道,“其實我姐姐之前是服侍夫人的丫鬟,那會兒大少爺才剛出生,我姐姐……”
說著說著,她竟然自己捂著嘴哭了起來。
衛如蔓已經沒這個耐性了,索性起身:“素雨,你問清楚吧,別怠慢了呂師傅。”說完自行進了書房看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