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鬼衣侯(1 / 2)

元明二十三年秋,宇忘憂第一次為一個男人亂了陣腳。

她幾乎拚盡全力才從韓珂的懷裏掙脫出來,留給他的隻有一個火辣辣的巴掌與她逃命般回到屋子裏帶出的風。

韓珂睜開闐墨的眸子,裏頭盡是無邊失落的沉默。他靜靜躺在草叢間望著星空中點點繁星,臉上火燒似的疼,卻顯得毫不在意。

對不起。

他隻能在心裏默默道,沒有資格說出口。

阿劉在長廊上等得昏昏欲睡,當他瞥見公子從玲瓏居裏出來時,竟在心底想到一個詞:落荒而逃。

他欲追上公子的腳步,偏偏韓珂使了輕功,一眨眼便不見了蹤跡。他隻得在追出去的一霎那解了月芙的穴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離開了柳府範圍。

月芙托著粥舉得腰酸背痛,差點將碗丟出去。她知道自己被點穴,來者目標是主子,連忙奔回了玲瓏居。

可當她回到庭院中,那盞乘著紅棗山藥粥的碗還好端端放在那兒,除去沒了嫋嫋熱氣,絲毫沒有變化。

“汪。”哈哈衝月芙叫了一聲,連忙甩著尾巴向她奔去。它直勾勾聽著粥碗,不時舔著舌頭。

月芙將粥放下,哈哈立刻將頭埋進去,不管冷的熱的,隻要是吃的它便心滿意足。

“主子。”月芙來到門外,見裏頭的蠟燭皆被吹滅,心頭閃過一絲憂慮。她敲了敲門,裏頭卻沒有任何回應。

“主子,我進來了?”月芙輕輕推開木門,借著月光見忘憂好端端合衣躺在床上,這才鬆了口氣。

“方才……”月芙試探般問道,忘憂身體一僵,將被子裹得更緊。

“無事。”忘憂說的聲音有些發顫,月芙怎麼會聽不出來,“我倦了,早些歇息。”

月芙瞧著她脫在底下的鞋邊上沾著厚厚一層泥,她垂目默然,悄悄為她闔上門。

月光下,方才韓珂與忘憂倒下去的地方群草被壓彎,顯出淺淺的坑。月芙不禁想到什麼,了然於胸。

她從倉庫間翻出鋤頭來仔細將淺坑複原。

過了明天,所有的痕跡都不會存在……

……

山路蜿蜒曲折,韓珂執著壺酒,一步一踉蹌地向遠處走去。這山上光禿禿,盡是大大小小的石頭疙瘩,石縫中長的雜草寥寥無幾,更別說可以依傍的樹木。

月光下,一個凸起的山包在空曠的山路上格外顯眼。

韓珂遠遠便瞧見有人跪在山包前。

他猛地灌了口酒,酒水多半灑落出去,隻有幾點落入他的口中。他咂了咂嘴,臨近山包時與先前那人一齊跪倒。

“師父,徒兒來看你了。”韓珂將酒壺中剩餘的酒灑在山包前,打濕了身側人的衣角。

宇文淵默默無言,連蹙眉都沒有分給韓珂。

“宇文淵,你憑什麼來這裏,你有什麼資格?”韓珂將酒壺向他身上一擲,宇文淵結結實實受了,酒壺彈開順著山路一點一點滾下去。

“救命之恩。”宇文淵吐出這四字,上述對話在每年的今日都要發生一遍。

韓珂不停笑著,對著山包上的無字碑磕了幾個頭:“師父為了救你才躺在這兒的,我不願意見你,滾!”

宇文淵動了動喉結,想要說的話沒有出口就化為了沉默。他望著無字碑,腦海間是揮之不去鬼衣侯背著年幼的他大殺四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