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天明,有鳥兒嘰喳飛過盤旋於樹間,一抹晨光透灑而入,照得室內微微亮堂。
忘憂被這抹曦光驚醒,蹙眉轉身伸手一摸,身旁無人。她緩緩清醒過來,一睜眼卻不是昨晚睡下的床榻。
熟悉的灰色紗製床簾映入眼簾,這裏……是韓府?
昨夜的記憶一點一點回到她腦海間,先是她質問宇文淵為何他們都叫他寒遠。再後來,宇文淵便說他裝的是晉國人,寒遠為名而不是字。又說自己與他們早就相識,赴詩會並非打探而為會朋友。
接著呢?
忘憂晃了晃腦袋,好像鬧累了便在他懷中睡著,一醒來就在這兒了。
木門“吱呀”一聲輕響,打著哈欠的闕然從推門而入,見忘憂醒了,立即喜上眉梢,“主子!”
她向忘憂奔來,結結實實給了一個擁抱:“昨晚你不知道相爺的臉都多難看,闕然都害怕。”
忘憂撫了撫闕然的後背:“昨夜,是攝政王送我回來的?”
闕然用力點了點頭:“他走的側門,正巧被相爺撞見……”
闕然不說下去忘憂也能想象,兩個醋壇子碰麵是何等“壯觀”的景象。宇文淵連什麼心思也沒有的裴鬆的醋也能吃,更何談韓珂了。
經過一番洗漱,用過早膳後,忘憂便立在院子靜靜瞧著院裏院外碎花搖落,灑了滿院淡香。她不禁抬眼望一眼這春日暖陽,抿起淡淡笑意。
春日,真的到了。
它仿佛將寒冬一切的悲愴抹去,徒留下希冀與生根發芽的欲望。新的一輪爭權奪勢開始了,又有多少人能熬到下一個春天?
“主子。”落雪從外而來,身上也沾上片片花瓣。她手中是一封包裝精致的請柬,上書“賢弟王鬆親啟”幾個大字,“這是攝政王托人送來的。”
她從落雪手中接過,一瞧見那字跡便斷定是裴鬆所寫。工整中帶著內斂,合乎禮製又不顯生疏。
她快速瀏覽過,竟是邀她前往軍營與趙孟星一道練習騎射。
昨日宇文淵還吃醋成那樣,今日怎麼肯送裴鬆的帖子?
“攝政王說,今日他有軍務在身,廖華亦在軍營之中。”落雪自然不知“廖華”為何人,可忘憂一聽到廖華這個名字神情就微微一變。
廖華亦在軍營中。
忘憂隱隱約約記得昨晚與宇文淵說過,杜錦程所中之毒並非出自北秦,而是出自晉國。
今日邀她入軍營,是要詳談?
“知道了。”忘憂收起請柬,轉身入屋裏挑了一身騎裝。
寧國的軍營,她還從未去過。不過此番她去的“白鶴營”沒有真正入編兵士,皆是散兵加低級將領構成。元明十一年,專為訓練京都權貴子弟而建。
“闕然。”
“我在呢。”
忘憂從櫃中提出另一套騎裝:“讓祁雲換裝與我同去。”
闕然知道自己身上沒功夫保護不了主子,是故也不爭,甜甜應著:“好。”
……
春日的校場一片春光明媚,真正踏入便如同身處另一時代。沒有繁文縟節,沒有階級地位,眾人敬重將領軍官也絕不是因為他們的官職,而是一身好功夫。
忘憂一路行去,兵士們訓練有素,偶爾有權貴子弟不聽話的,教頭也絲毫沒有手下留情,訓到服帖為止。隻因白鶴營直屬陛下,教頭們除非犯了窮凶極惡之事便不會被貶出營,是故權貴那一套威壓對教頭們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