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的時間裏,蘇光濟已經快要把我心裏那些親情磨滅殆盡,我緊攥著那僅剩的最後一點親情,極力不讓自己再像之前那麼恨他。
雖然,在我心裏,他的確有夠可恨。
林與笙找來的“女護工”,將蘇光濟照顧得很好,又是給他擦身體,又是給他用棉簽蘸水沾濕嘴唇。
沒過兩天,醫院那邊就傳來蘇光濟已經醒來的消息。
我去看了蘇光濟一次,他的神誌好像不是很清醒,徹底恢複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又接連發生了一些事情,最值得一提的是佘姝叫人往我所在的小區裏貼“小廣告”的事。
因為證據確鑿,佘姝根本無從抵賴,隻能選擇在警局當麵向我道歉,並且賠償了一筆精神損失費,還在小區裏張貼了道歉信。
之所以會是這種結果,十有八九是因為這一次連牧啟國都懶得保她了。
畢竟,她這手段實在太齷齪,我想,就是牧啟國也不想和這種事情扯上任何關係。
“你是沒看到佘姝剛才那張臉啊,我真想把她道歉的樣子拍下來……”從警局出來的時候,曉攸興致勃勃地說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這還是佘姝頭一次在我手裏吃虧,之前一直是我在被她當軟柿子捏,不過之後這種事情是不會再發生了……
從警局出來沒多久,我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是個陌生的號碼,我原以為是佘姝打來威脅我的,沒想到,那頭傳來的卻是蘇光濟的聲音。
“今天晚上,你到醫院來一趟。”他直接說道。
他的聲音有點虛弱,可能是因為昏迷太久的緣故。
“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裏說?”我問。
我盡量好聲好氣,沒有和他慪氣。
我不希望去了之後又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我對蘇光濟的耐心,真的已經所剩不多了。
“關於我遺產的事,”蘇光濟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佘姝也回來。”
以前他從來不在我麵前直接說佘姝這個名字,一般是用“你佘阿姨”四個字稱呼她。
我隱約察覺到了一點異樣,我想,蘇光濟或許是真的想通了。
“好,我晚上八點到。”我應聲答應下來。
“是蘇伯父打來的?”林與笙問。
我點了點頭:“他叫我八點去醫院,佘姝也會到。”
如果蘇光濟真的打算和佘姝離婚,這一定會是一場惡戰,撕破臉皮的佘姝是什麼樣子,我再清楚不過,可蘇光濟不清楚,這麼多年來,佘姝在他眼裏一直是個溫柔賢淑而且識大體的女人,我不敢想象他看清佘姝的真麵目之後,會不會再次被氣得昏迷。
“需不需要我陪你?”林與笙牽起我的手,他的掌心很暖,總能讓我在毫無頭緒的時候找到一種莫名的歸屬感。
“有你在,當然更好。”我點頭道。
有他在,我就什麼也不怕了。
在我生日那天之前,我睡覺的時候總會開著一盞燈,現在我卻可以閉著眼睛直接麵對黑暗了,因為我知道林與笙就在牆壁那頭,他的床和我的床,隻隔著十幾厘米厚的一堵牆。
我輕輕在這邊敲一敲,他就會在那頭回應。
那種感覺很奇妙,好像突然一下子有了依靠,讓我頓時覺得之前的二十多年一直在風裏飄,知道現在我才終於落了地、生了根。
曉攸說我這是嚴重缺乏安全感,幸虧有林與笙,否則要是繼續惡化下去,我恐怕得去看心理醫生。
“曉攸,要不一起吃個晚飯吧?”我問她道。
陪我來警局是她主動提出的,說是從來沒有見過佘姝吃癟,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瞧一瞧。
“算啦,有林與笙陪你,我就不當電燈泡了。”她擺擺手,指了指身邊的陳正弘,“這不是還有個免費苦力在嗎?一會兒我叫他送我回家就行了。”
“你一個有男朋友的小姑娘,老把我當苦力使喚有意思嗎?再這樣下去我可要問你要工資了。”一旁的張培英一副沒好氣的樣子。
他這人混熟之後其實挺好相處的,隻有在不熟悉的人麵前,他才木訥得讓人頭疼。
“你還別說,我男朋友今天一天都沒給我回短信。”曉攸皺了皺眉,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自從知道和張培英絕無可能之後,曉攸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相了好幾次親。
她現在的男朋友是她公司的程序員,兩個人半個月前剛在一起,因為是辦公室戀情,不能被上司發現,所以弄得跟地下情似的,偷偷摸摸從來不敢在別的同事麵前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