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婦產科的同事問過了,最好的時間是在懷孕後一月到兩個月之間,隻要言笑身體狀況正常,應該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宋翊今天值夜班,在醫院辦公室,周圍很安靜。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足夠清晰的傳到陸晏離耳邊。
書房裏隻開著一盞台燈,書桌周圍是亮的,越遠光線就越暗。
陸晏離站在落地窗前,欣長挺拔的身形投在地毯上的影子隻剩很淡的輪廓。
他低斂著的黑眸深處墨色暗沉,比外麵的深夜還要濃重。
“應該?”
“哪個醫生都不敢百分之百保證,”宋翊嗓音無波無瀾,“現在都是微創無痛手術,給她打一針麻藥,等她睡醒手術就結束了,怎麼瞞著她是你的事,我不會幫你。”
程言笑是林洛桑那麼多年的朋友,陸晏離也是他多年的兄弟。
無論往哪邊算他都沒法說服自己去扼殺那個還沒有成形的孩子,即便隻是幫著圓謊。
“手術前要做全身檢查,手術後需要注意的也很多,反正你說什麼她都會相信,理由多的是,隨便你編。”
電話那邊隻剩沉默。
宋翊認識陸晏離很久,看著他從泥潭裏爬起來,從籍籍無名到在娛樂圈能隻手遮天。
即便沒有麵對麵,也大概能猜到他是什麼樣。
“老陸,我最後再提醒你一次,你想好了再做決定。”
關於林洛桑流產的那個孩子,宋翊幾乎沒有提過,從來都沒有。
“洛桑的第一個孩子,我親眼看著她化成一團血,如果陸梔汐不是你妹妹………”
後麵的不需要宋翊說出口,那天,陸晏離去了醫院,隻是沒有進手術室而已。
連臉都不要纏著宋翊那麼多年的陸梔汐那天之後再也沒有去打擾他,並且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在林洛桑麵前,也不是沒有原因。
陸晏離黑眸裏凝著冰淩,五官冷漠,垂在西裝褲口袋裏的手緊握成拳。
他整個人都被濃烈的戾氣包裹,並且那陣黑暗冰冷的氣息開始往周圍蔓延,幾乎連那盞台燈的光亮都要吞噬。
低沉的嗓音沙啞,“有了再失去她會更難過,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割舍。”
陸晏離這三十多年,大概比別人幾輩子經曆的都要多,能稱之為‘後悔’的事情,大概也就隻有那麼幾件而已。
那天晚上,困在身體裏多蔫的野獸衝破牢籠,理智被徹底踩碎,不管不顧。
腦海裏就隻有一念頭:要她。
沒人知道他有多後悔。
“我知道你怎麼想,我也確實說過你們現在不適合有孩子,但是已經有了。”
家族恩官擺在那裏,宋翊早就知道陸晏離不打算要孩子。
人生最難控製的,不就是意外?
“你自己應該也查過,這種情況國內不是沒有,比例也不算小,有缺陷或者夭折的也隻是少部分,甚至也有父母都是常年吸毒生下的孩子也好好長大了。”
“你們都屬於輕度,算時間也差不多戒掉了。”
“老陸,你怕言笑受傷,什麼都自己抗,但你有沒有想過,可能她是願意陪你冒險的。”
寂靜。
宋翊先掛了電話,陸晏離還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