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後的陸梔汐幾乎是昏睡,淩晨被渴醒,臥室裏的水壺空了,她隻能下樓喝水。
經過老太太的房間,也沒想什麼,就迷迷糊糊進去看了看。
那個時候,老太太已經合眼了。
她在睡覺之前被傭人拖過去跟老太太說了會兒話,算是老太太臨終前見的最後一個人。
傭人歎著氣,低聲感慨,“難怪小姐都醉成那樣了,陸先生回去之前還交代我一定要帶小姐去見老太太……”
如果說是有心靈感應,那也太玄乎了。
畢竟是陸晏離最親的奶奶,把他從小帶到大,他是何等敏銳的人,生死告別,即便再悄無聲息,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陸梔汐看似渾身刺很不好惹,逮誰紮誰,但在老太太也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孫女,鬧鬧笑笑的小孩子脾性。
但,對於忽然失去奶奶這件事,除開摔碎了一個玻璃杯之外,她其它的反應,平和到讓家裏的傭人以為她昨晚喝的酒現在還沒有醒。
陸晏離和言笑過來的時候,陸梔汐還坐在床邊,頭發亂糟糟的,精神不好是宿醉的後遺症。
“梔汐……”
言笑低聲開口叫她,她才回神。
“你們來了,”陸梔汐深呼吸幾次,站起身,聲音嘶啞並不是很好聽,“奶奶走得很安詳,臉上還笑著。”
她撓著頭發笑了笑,指著床頭櫃上放著的一個翡翠綠鐲子對言笑說:
“諾,應該是給你的,昨天晚上我都困了奶奶還非讓我把她那些陳年舊物翻出來,原來是想起這個了。”
這鐲子是一對,老太太曾經給過言笑一個。
這一隻,原本是陸晏離的母親保存著。
“老哥辛苦你了,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陸梔汐走出房間。
在她臉上,有失落感,有荒涼,也有突然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的孤寂。
寂靜。
房間裏寂靜的像是沒有人存在。
言笑的視線落在那隻鐲子上,久久都沒能緩過來。
【卿卿啊,奶奶知道你還在讀書,年紀小,談婚論嫁太早了,但是……奶奶就認定你了,這鐲子是孫媳婦留著的,現在給你,希望你和阿離能長長久久,互相扶持。】
“奶奶給你的,你就拿著。”
陸晏離把鐲子戴在女人手腕上,嗓音低沉如常,“乖,去幫我看看那丫頭,奶奶這邊我來處理。”
房間裏的暖氣很足,但玉質的鐲子溫度還是會比體溫低很多,冰涼感讓言笑回神。
她比正常身材要更偏瘦一些,戴著鐲子顯得手腕更纖細。
程言笑這個時候怎麼會讓他一個人承受失去親人的悲傷,所以她兩隻手都抓著男人的手臂,沒有出去。
“我陪你。”
“生老病死是常態,奶奶走得安詳,沒受什麼痛苦,我還好,心情沒有你以為的那麼糟,”陸晏離俊臉沉靜,隻是眸色更深沉。
“你去看梔汐,她如果哭得停不下來我會很頭疼。”
言笑被動的被陸晏離帶出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瞬,她轉身,從縫隙裏看到的是男人孤寂薄涼的背影。
言笑看著房門,低聲喃喃,“怎麼可能不難過……”
陸晏離很了解自己的妹妹。
陸梔汐真的在自己的臥室裏哭,隻是她整個人都悶在被褥裏,言笑隻能隱約聽到一些‘嗚嗚咽咽’的聲響。
言笑也沒有說話,隻是在旁邊陪著她。
天亮了。
……
以陸晏離如今在商業圈的地位,前來吊唁老太太的人必然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