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一句話就毀了顧時南的好心情。
關於那塊手表,顧時南早就覺得不怎麼簡單。
在這個時候提,她是真的沒長腦子,還是她覺得他沒長腦子?
顧時南神色無波無瀾的看著對麵的女人,所有的晦暗都藏在深眸底層,不露山水。
“怎麼,我送的你不喜歡?”
“不是啊,”沈鳶自然的回答,“新的當然好,但是舊的那塊我帶習慣了。”
顧時南勾唇淡笑,嗓音緩慢低沉,“睹物思人?”
空氣的溫度降低,似是被一團陰沉沉的烏雲籠罩。
男人的目光壓迫感太過強烈,仿佛能看穿一切,沈鳶略顯僵硬的牽唇笑了笑,借著喝水的動作移開視線。
“你說什麼呢,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了,哪兒來的人讓我思,你要留著就留著吧,別給我弄丟了就行。”
顧時南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他連話都沒說,拿著車鑰匙就出門了,巨大的摔門聲震得沈鳶腦袋疼。
半晌,沈鳶丟了手裏的筷子,趴在餐桌上久久都沒有起身。
手機嗡嗡嗡的震動聲打破了寂靜,最後幾秒鍾沈鳶才接通。
“幹嘛?”
電話那端的紀以城剛從酒吧出來,一身酒味,渾身都是糜爛的頹氣,開口也沒什麼好語氣。
“我煩得很,準備去江城玩兒,你有沒有時間?”
沈鳶直接拒絕,“沒有,別找我。”
“還是不是兄弟?”
以紀以城的尿性,沈鳶也大概能猜到他犯病是為了誰。
“紀以城,你作天作地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還有這麼一天?我離開沈家之後涼月彎就沒有聯係過我了,她在哪兒怎麼樣跟誰在一起這些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清晨的酒吧外,醉得一塌糊塗的男男女女都還沒有清醒。
紀以城跟他們沒什麼區別。
他趴在方向盤上,似是疲憊不堪。
“我知道。”
沈鳶聽出了紀以城的反常,語氣放緩,“那你不去找她,反而來找我幹什麼?”
“她殺了人,現在在牢裏。”
沈鳶以為自己聽錯了。
電話那邊是安靜的,沒有雜音,她在客廳,隻有貓狗玩鬧的響聲,紀以城混沌的嗓音傳過來,也足夠她聽清。
沈鳶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腿才找回聲音,然而開口就是沙啞,“怎麼會……”
南城有四大家族:時家、沈家、南家、涼家。
涼家雖然排在最後,但是家族最龐大,算起來有幾十號人。
涼月彎是涼老爺子二兒子原配夫人的女兒,親爹不疼後媽不愛,存在感和沒爹沒媽的沈鳶一樣薄弱,幾乎沒什麼人認識她。
“我也不信,”紀以城挫敗的自嘲,“涼家那些人如果心裏沒鬼,怎麼可能把消息封得這麼死。”
殺人可是不小事,涼月彎都進監獄了,竟然都沒有一點風聲透出來。
“清鳶,我滿世界找了月彎這麼久,現在才知道她就在離我最近的青城。”
“監獄是吃人的地方,她那麼怕孤獨,一定很害怕,我卻無能為力……”
隔著屏幕,沈鳶都能感覺到紀以城的挫敗和頹廢。
消息來的太過突然,沈鳶一時半會兒也沒能回神,電話一直通著,寂靜。
沈鳶坐了太久手腳泛涼,聲音很低,“這事兒你是從誰嘴裏套出來的?”
沉默之後,紀以城淡淡開口,“一個星期前我跟涼鄭在一起喝酒,他喝高了無意間說漏了嘴,我再問他就裝死,什麼都不肯說。”
沈鳶對紀以城也算了解。
如果他能做到,也不會等到現在,還去酒吧買醉。
紀家不會縱容他得罪涼家。
“你來之前跟我講,我把時間空出來。”
“算了,再說吧,我就是煩得很找個人說話,”紀以城煩躁的抓了抓短發,“沈瑾之這幾天可能要去江城,你安靜待著,沒錢了吱個聲我給你轉。”
雖然江城和青城臨近,但沈瑾之很少會過來出差,這次是因為和陸氏娛樂有合作。
也沒等沈鳶說話,紀以城就掛斷了電話。
沈鳶心裏亂糟糟的,先是顧時南,然後是涼月彎,再然後是沈瑾之。
像是一窩蜜蜂在她腦袋裏不停的嗡嗡嗡,吵得她心緒不寧。
肉丸蹭到沈鳶腿邊,爪子碰了碰沈鳶的手,“喵~”
沈鳶心不在焉的揉了揉貓頭,“今天沒有小魚幹,你喵多少聲也沒用。”
江城這麼大,偶遇大可能性太低。
沈瑾之是來談工作的,她和陸氏娛樂又不存在什麼商業來往。
餐廳的窗戶開著,一陣涼風吹進來,沈鳶打了噴嚏,她翻出手機日曆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十月初了。
沈瑾之的婚禮在十二月底,哪兒還有什麼半年,也就隻有兩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