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靳遇珩失眠了,淺薄思緒裏的每一處都充斥著時音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成了幹擾他入眠的因素。
閉上眼睛之後的靳遇珩,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幅畫麵,和時音相處的那兩年的光景像是電影回放一般,不斷在他的大腦裏閃現。他一直都在逼迫著自己入睡,可是越是想要進入睡眠狀態,他就越感覺到來自身體深處的疲憊,甚至到最後他明顯感受到了自己的眉頭一直都是緊緊皺著的。
大腦裏時音的臉龐一直以各種各樣的表情不斷地交替重複著,光影變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給靳遇珩的視線造成了一種迷蒙模糊的感覺,直到最後,等靳遇珩猛然驚醒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就在剛剛閉著眼睛看到時音的臉的盡頭,那張臉和另外一個女人的臉詭異地重合了,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她們合成了一個人。
白念蘇。
因為後知後覺的緣故,靳遇珩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還有身上的薄薄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濕了。
為什麼,為什麼剛剛時音的臉會變成白念蘇的臉?此時此刻,靳遇珩剛剛還紛亂複雜的大腦仿佛一瞬間清醒,他的心裏隻存在著這一個問題。
除開三年前時音剛出事的那段時間,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今天晚上,是靳遇珩第一次如此失控地想念時音,失控到後半夜終於掙紮著起來服用了安眠藥,然後才漸漸有了睡意。
上午九點,白念蘇和慢慢剛吃完護士送過來的早餐,徐醫生就端著托盤進來了,現在到了換藥的時間。
其實腳踝處崴了的地方倒還好,經過這兩天的敷藥,已經沒有明顯的痛感了,但是手上的傷口卻很嚴重,平時甚至連拿個什麼東西都不方便。
白念蘇看著徐醫生拆開自己手上纏繞著的白色紗布,在某些時候傷口被輕輕碰觸到的間隙,她還是能夠明顯察覺到一絲疼痛,她就覺得很奇怪,有一句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
可是為什麼自己現在手上的傷口這麼難好?以前自己做刑警的時候完全不是這樣的,有時候受個小傷白念蘇連是什麼弄的都根本不會察覺,直到傷口都結了痂才會反應過來。
那時候連隊裏的一些前輩都誇她太有敬業精神,而白念蘇每次也隻是不置可否地笑一笑,要知道,以前在警校的時候受的那些專業訓練可不是白受的。
在刑警隊這種地方,對女警的專業素質要求幾乎和男警差不多,而她做了那麼多年的刑警,從來也都是以嚴格的高標準來要求自己。
白念蘇現在想起來在刑警隊的那一段時光,覺得那時候或許自己真的是太年輕氣盛,所以不知道受傷和痛苦為何物,總覺得自己很厲害,金剛不壞。
所以,甚至在組織當年需要派人去靳遇珩身邊做臥底的時候,她竟然自告奮勇舉了手,那時候刑警隊裏的領導其實不太同意讓她去,不是因為她沒有極強的專業能力,而是因為做臥底這一件事情的風險太大,隻要被對方發現了苗頭,基本上就隻有一個悲慘的結局。
要麼就是當場結束臥底的生命,要麼就是把臥底當做他日威脅警方的人質。
而白念蘇那時候年紀輕輕在隊裏的表現就已經很優秀,所以領導們不想要讓她深入到那樣危險的環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