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麥爾搖搖頭,他有些泄氣,跟西蘭認識四年,自己可以說是與這個男孩走得最近的一個人,也可以說是他唯一的朋友。光明劍士一班裏有一個叫尼塔拉的人似乎和西蘭走得比較近,但也隻有在教室或者訓練場中才有交流,私下見麵的次數是零。
他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孩子,帶著堅不可摧的透明護盾,在溫和的笑容下藏著一顆殺人的心。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會再提這些讓你不愉快的話題。”斯麥爾鬆開手,像是要確認西蘭手臂是否被他用力過度引起疼痛一般,輕輕拍了拍西蘭的胳膊,“不過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先說,我聽完後再考慮答不答應。”西蘭露出狡黠的微笑,此時他的臉罕見地出現幾分孩子的淘氣。
“如果你以後抓住了襲擊你爺爺的凶手,絕對不要做出魯莽的舉動!”斯麥爾看一眼周圍,身體湊到西蘭附近,壓低聲音繼續說:“你複仇心切,這點我能理解,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奧法城有奧法城的城規,不論對方是誰,縱使是罪大惡極的犯人,也不能私自下手將其殺害。”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你說的我當然也知道,我不是四年前的那個小孩,不會和你擔心的那樣莽撞的。”西蘭伸了個懶腰,他身體向後傾倒,靠在石柱上。
行人來來往往,嬌美的少女與步履蹣跚的老人陸陸續續從他眼前經過,在持久恒亮的燈火下,各色的路人來回穿梭,繁鬧的街市中流露著祥和的安定。
“再說,四年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找到那個人,以後等他麵容改變,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彎腰駝背,跟我想象的模樣全然不同的時候,也許我還會跟他在某條街上擦肩而過。”西蘭說話的語氣聽不出悲喜,他眼神遊離,目光不知停在何處。
“人海茫茫,你說的也有可能發生。”斯麥爾歎了口氣,他今晚歎氣的次數幾乎是過去歎氣次數的總和。
“但是萬一,西蘭,你要切記,萬一遇到那個人,你絕對不可以擅自行動。你是洛蘭學院最出色的的學生之一,隻要行事有度,不觸犯底線,歐色瑞提大人都有辦法保你安全。可殺人不一樣,光明教廷主張“淨化罪惡,憐惜生命”,在犯人接受城主與光明教廷主教的審判之前,如果沒有遵守規矩殺死犯人,就算是你,麵對責罰也不能幸免。”
“你說的我也考慮過,心中有數。”西蘭直起身,他咧嘴笑著說:“閑聊也聊完了,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你說的責罰估計就真得落到我頭上。”
“你真聽進去就好。”斯麥爾依舊是憂心忡忡的模樣,與西蘭一起走進人群中。
兩人沒有再談起關於四年前麵具人的話題,西蘭左顧右盼,四處張望,伸手指指點點,仿佛第一次來到夜市,對新奇事物大呼小叫,重新回到平時嬉鬧的狀態。
“以前不知道,原來入夜後的奧法街這麼熱鬧。”西蘭嘖嘖稱奇,腳步放緩,時不時伸長脖子觀察店內的飾品,“不愧是以城市名稱命名的街道,說到這我記起來了,梅拉小姐也叫過我跟她一起去奧法街。”
“梅拉叫過你?我記得你晚上一直在學院,沒有出去過。”
“半年前的事,不過我晚上有訓練,訓練比較重要,就沒有陪梅拉小姐出門。奧法街隨時能去,但訓練的時間過了就回不來了,我跟梅拉小姐解釋之後,她也同意我的看法。”西蘭像是測試自己的力量一樣地握握拳頭,隨口說道。
“是嗎?那也許是你的錯覺。”斯麥爾回想起半年前自己的妹妹傍晚雙眼通紅回家,不明緣由的自己一臉茫然地接受妹妹的大哭大鬧,最後梅拉關在房間裏怎麼也不出門,現在知道罪魁禍首是身邊這個隻想著修煉的榆木腦袋,他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