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鞭聲陣陣,有幾個和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年紀差不多的丫鬟看著她們家小姐小小年紀毒打起人來就這般狠厲,早就嚇哭了。
院子的另外一頭,忽的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穿著天青色錦婦的年輕婦人帶著一群丫鬟過來了。看到她自己的女兒正在這樣鞭打小丫鬟,年輕婦人眉頭輕皺,出聲嗬斥,“鶯兒,你給我住手。”
“娘!”那個叫鶯兒的小姑娘不滿的扁了扁嘴,但最後還是在她娘親憤怒的目光下停止了鞭笞的動作。
鶯兒丟下手裏的鞭子,跑到她娘親的懷中,在她娘親懷裏撒嬌賣憨,“娘,你看這個阿蘿又醜又笨。咱們還是不要再留著她了,把她賣掉吧。女兒帶著這樣的丫鬟出去都嫌她丟臉。”阿蘿是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名字。
年輕的婦人自是知道她女兒心中所想,她無奈的捏了捏女兒的的鼻子,寵溺滿滿的說著,“你別瞎說。阿蘿這孩子心實,你以後也不要老是欺負她。”
“娘親,鶯兒不懂。她再心實,也隻不過是一個最下賤的丫鬟,你讓她和女兒一同學習女紅,又讓她和女兒一起學琴棋書畫。她算個什麼東西啊。”鶯兒在她母親懷裏狠狠的瞪了瞪跪在地上的阿蘿一眼。
她是她爹娘唯一的孩子,她娘親給她請了幾個女先生。又讓她的丫鬟和她一起學習。結果所有的女先生都誇讚她的丫鬟,倒是她,明明是個嫡女,卻總是被罰。
她心裏實在是氣不過,隻不過就是個最下賤的奴隸而已,她竟然敢囂張的爬到她這個小姐的頭上去。
年輕婦人看了看女兒,心裏著實無奈。有些話又不能當著外人麵說,於是她便牽著自己女兒的手步入了屋裏。
進屋後,屏退周圍其他奴仆。母女兩人單獨一間房。年輕婦人看著她雪兒雪白的玉顏問道,“鶯兒,你喜歡你大伯家的茹雲姐姐嗎?”
“當然不喜歡!”鶯兒的臉上馬上表現出強烈的不滿。
她的這個茹雲堂姐,雖然隻比她大兩歲,可她是整個蘭郡的小才女,遠近聞名。她最討厭別人搶她的風頭了,又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年輕婦人直接將女兒抱到她腿上坐下,她的目光透過被打開的槅窗看向院外。院外桃樹下,那抹瘦小的身影依舊跪在地上。
“鶯兒,我已經向幾個女先生打聽過了。阿蘿她學什麼都快,是幾個女先生教過最聰明的學生。娘親也看你伯母和堂姐不舒服,可你又偏偏是個不爭氣的孩子。娘親想讓阿蘿……”到底是庵髒的事情,年輕婦人怕被其他人聽到,便附在自己孩子的耳畔邊低聲的呢喃著,“阿蘿為你爭個才女的美名回來,豔壓你大堂姐。”
鶯兒迷迷糊糊了一會兒,最後才用她的腦子想明白了她娘親說的話。
“鶯兒,娘親也知道阿蘿生來下賤,讓她和你一起學東西實在是委屈你了。但你這個小孩子不懂,正因為阿蘿賤,她能依靠的隻有我們母女兩,她才不會背叛我們。我們可以用這點控製她。”年輕婦人其實還想說,正因為她醜的驚人,以後跟著她的鶯兒去了婆家,這樣醜的丫鬟才不會生出爬姑爺床的野心來。
不過她的女兒實在是還小,現在就說這種事情,她肯定也是不懂的。
槅窗外,桃樹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來一隻鳥兒。鳥兒在桃樹上嘰嘰喳喳的叫著。桃樹下,五歲的阿蘿抻著腰依舊跪著。
雲龍國。
傍晚時,黑雲壓頂,在整個盛京城的上空盤旋、翻滾。
天一黑,天邊就有驚雷打了下來。驚雷陣陣,暴雨如注,這樣的天氣裏最適合喝點小酒,玩幾把骰子了。
郝禦醫今日告了假,回了家。宮中看管皇甫澗越的隻剩下了馬公公還有其他的幾個小太監。天下著雨,小太監們閑不住,便有人提議玩骰子了。
若是平日裏,馬公公見他們圍在一起玩骰子,必定是要責罵幾句的。可今夜雨下得如傾盆,他隻站在宮殿門口,就感覺冷颼颼的風四麵八方的往他身上竄。
他借著昏暗的光線向寢殿裏望去。皇甫澗越躺在床榻上,整個人似是早就睡熟了。馬公公猶豫了小片刻後,還是起步加入那幾個小太監的隊伍裏,和他們一起喝酒玩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