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曉瑜在距離他幾米的地方站定,對上冷穀圖蒼老的容顏,她親啟紅唇,可最終,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義父,夜風很冷,回去再說。”冷風快步走過去攙扶冷穀圖,回頭對祁曉瑜道:“你攙扶那邊。”
祁曉瑜猶豫了一下,在冷穀圖期待的眼神中,走過去,輕輕扶住他消瘦的左臂,隨著老人邁開腳步,心裏一瞬間五味雜陳。
祁曉瑜想過冷穀圖會閉門不見,想過冷穀圖會冷眼相對,甚至想過他會對她動怒,讓她還回母親,可卻不曾想,見麵後,所有人都會這麼平靜。
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一刻,她突然有種多年的遊子歸來,年邁的父母相迎般的溫馨。
悄悄地,偷看父親的臉,他臉上掛著平靜的笑容,看向前方的眼神裏,卻掩蓋不住激動,祁曉瑜手臂微微一顫。
卻被冷穀圖清晰的撲捉。
“你穿的太少,冷影,給曉瑜拿幾件衣裳。”冷穀圖似乎不經意間說道。
“是!”
這一秒的夜風,吹在祁曉瑜身上,突然不再是那麼冷。
走進寢宮裏的寬大沙發旁,冷穀圖突然放下手杖,雙手交叉握住祁曉瑜和冷風扶在手臂上的手,那冰涼的溫度傳來,祁曉瑜下意識的想要縮回,卻聽見冷穀圖又道。
“扶我坐下吧!”
“好的義父。”冷風急忙對祁曉瑜使了個眼色,他先一步和冷穀圖坐在一起。
祁曉瑜的手還被冷穀圖抓在掌心裏,站在冷穀圖身旁,冷穀圖抬頭望向祁曉瑜蒼白的臉色:“我們,從來沒有坐在一起。”
祁曉瑜鼻子突然一酸。
老人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多少外人所不明白的心酸。
二十幾年了,無論是什麼原因,終究造成了她們的骨肉分離,父女的手如今握在一起,兩張容顏,卻是那麼的陌生。
“這次來,我不是認親。”祁曉瑜平靜道。
那平靜的聲音下,卻掩蓋著撕心裂肺。
“我,不值得原諒!”冷穀圖搖了搖頭,看著祁曉瑜。
“隻是陪我坐坐,僅此……而已!”
祁曉瑜對上那哀求的眼神,最終輕輕坐到冷穀圖身邊,冷穀圖這才放開她的手。
冷影走來,手裏拿著一件米白色風衣。
“寢宮裏沒有女人,隻好去王妃的臥室拿了一件。”
他恭敬的將風衣遞給冷穀圖。
冷穀圖接過,站起身,輕輕抖了抖,然後親手將風衣穿在祁曉瑜身上,退開一步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子。
“二十多年了,這件風衣穿在你身上,和她當年一樣漂亮。”
“……”
祁曉瑜穿著二十年前媽媽的風衣,突然沒有力氣將它從身上拿下來!
雖然是眼前的男人為她穿上,卻是媽媽的東西!
自從上次離開沙白國後,她以為,與這個男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原來,她從來都不曾逃脫!
眼前的男人,不止是給了她生命的那個人,還是媽媽的丈夫。
媽媽還愛著他,她身上還流著對方的血!
“我想問,你是否……也曾後悔!”
祁曉瑜輕聲道。
冷穀圖眸心瞬間凝固。
冷風呆呆的看著祁曉瑜。
冷影也吃驚的盯著祁曉瑜。
空氣中,於這個夜裏,死一般的寂靜!
“你也……後悔過嗎?”祁曉瑜繼續說著,聲音一顫:“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