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惹了我們不快?”二嬸聲音尖銳,指著趙玖兒吼道,“若不是沒學會你弄的什麼勞什子織布!我怎麼會挨那個毒老婆子的打!我那期盼多年的孩子,又怎麼死掉!”
擰著眉頭,趙玖兒緩緩站起身來:“你的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可是打你的人不是我,難道因為奶奶一言不合的出手,我就要一輩子躲在屋子裏餓死嗎!”
她真的不理解這個女人的腦回路,這整個事情跟她的關係,是八竿子也打不到的吧?
按著她這個說法,難道自己讓錘子砸了腳,還要去埋怨鐵匠鋪?
然而,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二嬸很顯然已經讓仇恨衝昏了頭腦,這些話根本聽不進去,目光怨毒地衝著趙玖兒撲了過去。
“是你害的我沒了孩子!害我傷了身子,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是你!賤人!賤人!”
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
趙玖兒瞳孔驟然一縮,她預料到了那個孩子可能沒保住,但是這個結果是她沒有想到的。
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如果不能生孩子,那大概就相當於男人被廢了手腳,一輩子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也正是因此,一聽表妹說有機會可以狠狠地挫一下趙玖兒後,二嬸二話沒說就把從許老太那裏要來的二十兩銀子都拿了出來。
趙玖兒立馬從地上彈起來,躲避開野獸般張牙舞爪的二嬸。
“二嬸,你冷靜下!啊!”
一個沒注意,手背上就被二嬸抓出了三條指甲痕,當即就有火辣辣的疼痛傳來。
“表姐——”
“怎麼回事!誰在吵吵嚷嚷!”
兩人如此大的動靜已經吸引了獄卒的注意,李嫂不禁擔心會出人命,趕緊衝上前去一把將二嬸給拉住,在她耳邊大聲吼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若是在這裏把這個小蹄子打死了,你也要償命!”
這句話才讓二嬸有了一些忌憚之色,鬆開了手。
二嬸不甘心就這麼離開,驀地從地上抓起一根堅硬的樹枝,衝著趙玖兒就紮了過去。
“哎喲!”眼看著樹枝就要紮進皮肉,一塊石子忽然飛了出來,直接砸到了二嬸手上,二嬸吃痛一聲,驀地收回了手。
獄卒罵罵咧咧走過來,舉起手裏的棒子對著三人恐嚇道:“在這裏還吵吵鬧鬧的,是討打嗎!”
李嫂趕緊把人拉到一邊,討好地笑道:“官老爺饒命、饒命,這犯人剛才發瘋了想打人,我們是自保,沒想鬧事!”
說完,往獄卒手裏塞了點碎銀子,忙拉起二嬸就往外跑。
獄卒拿了好處,咧嘴一笑後才扭頭回去繼續吃酒了。
暗處角落裏,許晟看著二嬸,眼神冷淡一片,他本想等趙玖兒醒過來後再出現,卻不想她和李嫂買通獄卒走了進來。
待到二人離開,許晟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晟哥!”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趙玖兒不知怎麼的就覺得一陣心安。
看她麵上的欣喜與信任,許晟回望了一眼二嬸她們離去的方向,昨日那一幕造成的怒意消散了幾分,看著趙玖兒冷聲道:“後退!”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喊,但是出於本能趙玖兒還是後退了好幾步。
“哐當!”
許晟驀地拔出劍,狠狠地劈在了鎖鏈上,那有拇指粗細的鏈子,居然就這麼斷開了。
拉開牢門,許晟一把攥住趙玖兒的手腕,拉著她就想往外走。
“哎哎晟哥,你等等!”
趙玖兒驀地頓住了步子,驚訝極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盯著許晟看個不停。
印象中,眼前這個便宜相公從來就是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偶爾上山打獵的時候會帶著一把弓,不經意間會給人一種鋒芒乍露的感覺。
可是趙玖兒從來沒有見到過許晟拿著劍的樣子,眼神、表情,還有他這一身未來得及換下的行頭,整個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個征戰沙場的將軍。
許晟的臉上還帶著未消散盡的怒氣,冷聲道:“還有什麼事?”
他的眸子裏寒冰一片,趙玖兒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倒退兩步。
感受到那隻柔軟的手如同躲避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縮回去,許晟微微合上眸子,將周圍的殺氣收斂起來。
“你在怕我?”
其實許晟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畢竟自己的身份遲早有一天會暴露出來。
他也猜到了她會害怕、會退縮,也曾想象過應該如何應對,隻是,許晟沒料到,當這一幕真正發現時,他卻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抗拒,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到了他的心上。